杨氏猛然色变，目光如针一般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师心鸾笑容镇定，“你今天来侯府，不就是故意刺激祖母么？把祖母气病，顺便再对我父亲动手，让整个侯府大乱。你想对我父亲做什么？陷害，下毒？最好是能牵连宫中的小姑姑，还有我。你得不到的，就想要毁掉。不是么？只可惜，你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杨氏呼吸微滞。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心鸾今日就是来抓她现行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
师挽君虽然怀疑她，但没有证据。趁着这个时候，她得主动出击，一举扳倒整个侯府，拖师挽君下水。
届时便万事大吉。
可惜…
师心鸾冷笑，几乎已经猜到杨氏的计划。刚巧出了秦王的事儿，宫中她插不上手，如果在侯府动了什么手脚，比如伪造书信什么的。只要证明师挽君和寻求娘家帮忙，陷害秦王。就这一个罪名，就足够武安侯府被剥夺爵位，师挽君要么打入冷宫要么直接赐死。
而且若是真的证明武安侯府掺和陷害皇子，那必然和储君之争有关联。到时候别说她，连楚央都得跟着受牵连。
这还不够，杨氏心知儿子继承侯府爵位无望了，干脆就派了杀手去杀老三师远清父子，以绝后患。
最毒妇人心，这话放在杨氏身上可一点错也无。
她大约没想到宫里有太后盯着，师挽君还能那么轻易的给楚央传递消息，同样料定楚央不好插手武安侯府家事，更没想到自己怀着身孕还亲自回侯府揭穿她的罪行。
“玉霜，你太让我失望了。”
极度的震惊愤怒后，老夫人渐渐镇定下来，从长孙女的话中猜出杨氏的阴谋已被粉碎，她也松了口气，憎恶失望的看着杨氏。
“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狠毒至此。”
杨氏垂眸，眼中锐利一寸寸退却，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淡漠冷傲。
“就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你没证据，照样无法给我定罪。我丈夫虽无官阶在身，我杨家却深受太后恩宠。但凭你一面之词，难以服众。若我今日死在侯府，你就会落得忤逆不孝以下犯上的罪名。本朝最重礼法，就算楚央护着你，你也休想继续在京城呆下去。”
没错，这才是杨氏肆无忌惮的资本。
就算她亲口道出一切事实，就算她今日计划还未开始就已失败，但师心鸾没证据，照样无法给她定罪。她是长辈，师心鸾也不敢轻易的指证她，否则必受万人唾骂。她行事低调，从未有过差错，反倒是师心鸾本身就受人非议。
师心鸾敢揭穿她，只会引火自焚。
老夫人听得这话面色又是一变，“都这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你简直…简直无可救药。”
师心鸾却是淡淡一笑。
“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大雁飞过都还有影子，更何况人呢？若真没有证据，你又何必着急？难道不是担心有朝一日被揭穿么？”
杨氏眯了眯眼，仍旧料定师心鸾在虚张声势。
然而师心鸾下一句话，击溃了她所有的镇定自若。
“你那个乳娘，还记得么？”
杨氏脸色大变，随即想到乳娘已被自己灭了口，师心鸾不过是在炸自己罢了，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却听师心鸾慢悠悠道：“她的确死了，甚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连她全家都灭了口。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早知你恶毒本性，早做了准备。她曾救过一个乞儿，因为膝下无子，便认了那乞儿做干儿子，偷偷的供他读书，指望他日后博取功名为她赎身。你太过自傲，再加上对她也颇为信任，对这些事大约是疏漏了。自然就不会知道，她早就将你曾做过的那些事告诉了自己的干儿子，并且还留下了证据。当初是怎么在甘二少的酒杯里下迷幻药，导致他醉酒失足，溺水而死的。”
老夫人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登时睁大了双眼。
当初甘二少新婚之夜猝死，人人都说长孙女克夫，康平伯夫人也百般刁难。却没想到，这一切的苦难，全都拜杨氏所赐。
“你买凶，意图杀害朝廷命官。没错，你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事后再杀人灭口。不过很可惜，因为你用人素来谨慎小心，他们自然也就格外多了一份心机，就如同你的乳娘，不甘心白白冤死，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师心鸾一字一句如同魔咒敲碎在杨氏耳中。
“如今那乞儿，大约已经去了京兆尹。”
杨氏忽然浑身发冷。
她盯着师心鸾，想着当年师远臻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婴，当时她为何就没有直接掐死她？以至于留下今日祸端。
双手紧握。
她慢慢低下头，说了一句。
“你赢了。”
师心鸾皱眉，杨氏的反应太过平静。仇人粉碎了她所有计划，她再怎么样的心机深沉，至少也会表现出欲杀之而后快的愤恨，却只是平静的认输。
这太违背常理。
心中觉得怪异，师心鸾不忘悄悄退后两步。
“抓住她。”
刚开口乐槐正欲行动，杨氏却猛然撞向师心鸾，袖中冷光一闪，乃是利刃。
变故来得太快，老夫人吓得高声惊呼。
“来人，快来人…”
师心鸾怀着身孕，身手却没落下，杨氏扑过来的时候她便迅速后退，同时乐槐也快速出手，直接横刀劈向杨氏。
杨氏却诡异一笑，袖中匕首反手插向自己腹部。
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乐槐一掌劈在她右肩上，她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哐当——
她不顾剧痛的伤口，一把将匕首拔出来，直接丢到师心鸾脚下，嘴角笑容越发诡异。
身影一闪，楚央已至，他快速搂着师心鸾退后，碧萧已出，正准备让杨氏一剑封喉。然而一眼看见地上鲜血，乌黑乌黑的，显然有毒。
他先是一怔，随即听见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京兆尹的人来了。
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杨氏的目的，嘴角勾一抹冷笑。他脚尖一踩那匕首，轻轻一踢，直接飞插入了杨氏心口，给她补上致命一刀。
积极而来的京兆尹，刚好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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