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夤夜拜访了关远征。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丢脸的，但是没办法。
自己只不过是小小地使个绊子，给这个“不务正业”的小贼找点事做，免得他一天到晚动歪心思威胁这个打击那个，搞得边城一片混乱。谁知这小贼便心怀叵测地往大里闹。
把何力勤弄过来砸场子还不算，还要把柳诗诗从北都请来准备大肆宣扬。
最让人恶心的是，这小贼竟然要以市政府的名义发文，禁止边城各个政府机关使用南烟公司的产品作为接待用烟，转而使用静烟公司的产品。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李节倒并不担心这样做能给南烟公司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
人家根本就不差你这一点儿。
而且市政府这个文件，真正会坚定执行的单位也不会有几个。
天南的烟民早已经适应了南烟的口味，突然换成静烟，很多人都是不习惯的。卫江南总也不能真的派出督查组，成天去各个单位检查大伙儿到底在抽什么牌子的香烟吧？
但问题的重点不在这，而在于，只要这个文件一发出来，事情就会闹大。
再加上柳诗诗在北都一顿“胡说八道”，推波助澜一番，后续怎么走，谁都说不好了。
而且有何力勤跟静烟公司的参与，令得“黑箱操作”完全成为不可能。
你倒是想按下不提，低调处理，也得人家答应才行啊。
李节跟黄烨实在抹不开面子来给卫江南“赔礼道歉”，思考再三，只能来求关远征。求其他人都没用，就看卫江南会不会给关远征面子了。
对于李节，关远征还是比较客气的，尽管时候已经不早，也依旧在套房接待了他，并且主动给他递了一支烟。
李节急忙接过，又紧着拿起火机给关远征点着了。
“省长，真是不好意思啊，边城的事，让省长操心了……”
李节很亲近地说道。
关远征主动提出陪着林玉田一起来边城，这个情况，裴啸林已经转告李节了。言下之意就是说，让李节和关远征多亲近。
等明年裴啸林年龄到站，离开天南之前，他会全力以赴向上级组织推荐关远征接替他的遗缺。
如果那时候李节还继续在边城当市委书记，那得到关远征的支持就显得十分重要。
否则，以他和卫江南之间的“战力差距”，没有省委书记不遗余力的支持，裴啸林担心李节连几个月都撑不住。
就算现在，边城的形势也已经很不乐观。
卫江南才来了多久？
关远征摆摆手，说道：“既然玉田同志亲自来了，我们省里总也要有一个态度的。”
话是这么说，这趟边城之行，看得出来，关远征的心情并不轻松。
林玉田摆明就是来找茬的，云山铜矿的事如何解决，关远征也心里没底。涉及到大派系的博弈，关远征也只是棋子罢了。
李节连忙说道：“省长放心，这个事吧，会有人出来讲话的。”
这本来就不是关远征的锅，关远征能够亲自陪着林玉田来边城，已经很可以了。难道还真能让他去背这个锅啊？
果然，李节这个话一讲，关远征的神色就变得柔和了几分。
懂规矩就好。
“李节啊，黄烨来了没有？那个事，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关远征抽着烟，主动提起了话头。
他估摸着，李节这当儿来见他，多半是和“烟叶事件”有关。李节或许是来给他“报喜”的——可算是压制了卫江南一回。
在关远征看来，此事应该是黄烨和李节完全占据主动。
因此，当林玉田“缠住”他的时候，关远征其实是很乐意的。他也不想插手。否则他表了态，黄烨和李节就必须要给他面子，等于他关远征间接帮了卫江南的忙。
这种完全没好处的事，谁都不愿意干的。
不料李节就气愤愤地说道：“省长，卫江南不讲规矩，他乱来！”
关远征眉头微微一挑：“哦？怎么呢？”
“他，他把静烟公司的何力勤叫过来了，何力勤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完全不顾规则，直接就答应收购卫江南手里的烟叶。”
好嘛，烟叶变成卫江南的了，和他这个边城市委书记，一毛钱关系没有。
但这种混账逻辑，他却讲得十分的理直气壮，甚至关远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天南的事，你找静烟公司过来干什么？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卫江南还要以市政府的名义发文，禁止市里的各个单位使用南烟作为接待用烟，转而使用静烟公司的产品。”
“这不是胡闹吗？”
关远征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省长，不能让他这么乱来，他这样子搞，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是天南的干部。如果放任不管，以后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我认为，他这种行为，严重破坏了天南干部队伍的团结局面，严重影响到我们干部队伍的整体风气。请省长对他进行严格批评！”
李节书记义正辞严地大声说道，十分的理直气壮。
关远征沉吟起来，稍顷，说道：“你刚才讲，何力勤已经答应收购你们的烟叶了？他还亲自来了边城？”
李节便暗暗叹气。
果然不愧是省长，一开口就抓住了重点。
“是的，省长，这个何力勤也是乱搞，完全不讲规矩……”
关远征摇摇头，望着李节，神情变得颇为严肃，缓缓说道：“李节，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李节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
他也没想到，关远征会突然不客气地打他的脸。
想想也对，到了关远征这样的层级，这里边的内情，还能猜不到吗？
随即，关远征又说道：“当然，卫江南也有些意气用事了……市政府公开发文这种事，哪能张嘴就来呢？”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行了，我待会找他谈谈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你俩在搭班子，团结还是要搞好的。”
“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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