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家族不停地把优质木材、牛皮、牛角、兽筋、鱼胶、铁料运往山丘营地，成品军备又源源不断地从山丘营地流出，并发放到士兵的手中。所有人都以为山丘营地是领主的军备作坊。事实上，山区要塞才是维克多最大的军工生产基地。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村民纷纷躲进安全的村镇，炼金民兵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将物资运往山区，又把制好军备拉入山丘营地。兰德尔领的护卫人数有限，即便加上所有的炼金人类，要塞生产的武器装备还有许多富余。
三年来，山区要塞储备了大量的军备物资，四座地窖存放数百桶紫蔗酒，而一楼12个房间则是武器储藏室，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铠甲。
“大人，我们用蚁人首领的筋腱打造了240把瑟银重弩，配备6000支精钢弩矢，7000支精铁弩矢，200支精金弩矢，150支瑟银精金弩矢，还有供您专用的3把双银重弩和50支精金双银弩矢。”
“90把瑟银十字弩，300把普通十字弩，配备支精铁弩矢。20张瑟银长弓，80张紫杉木长弓，配备支精铁长箭。500张复合硬弓，精铁箭矢支。另外，还有2张双银复合弓，100支精金双银箭矢供您专用。”
“瑟银蚁人甲胄80副。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把剩余的蚁人甲壳留存下来，足够打造16副双银全身甲。”
“精铁全身锁甲2100副，精钢半身锁环甲105副，每一副锁甲都配备一套藤皮硬甲、精铁头盔、精钢手甲和硬皮战靴，以及一个铁橡木圆盾，一把精铁长剑、一支精铁单手矛。”
上百根绿莎烛在储藏室大放光明，青白的瑟银，幽蓝的精铁，还有银白的精钢，在烛光的映照下，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维克多无视宝贵的精金双银装备，他拿起一件精钢半身锁甲，仔细端详起来。
所谓精钢，其实是铁料掺入少许精铁锻造而成的合金。精钢比单纯的铁料坚固的多，它的性能与精铁含量成正比。但是，任何程度的精钢都没有纯粹的精铁那样坚固，耐腐蚀，但它的份量也比精铁轻的多。
这件钢环半身锁甲，银白的色泽中泛着蓝光，重12公斤，用精钢打造，双层铆接工艺，环眼细密紧凑，做工精细的令人发指。
“漂亮！至少价值30金索尔。”维克多点点头，又摇头叹道：“还是太重了，你们加了多少精铁？”
“精铁和铁料比例是1:1.5。”布索答道：“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铁料，才能完成500套钢环甲的生产任务。”
钢环甲配硬皮内甲可以有效抵御各种类型的物理伤害，包括穿刺、劈斩和钝击，这是精锐士兵的标准配置。而精铁锁甲防御性能比钢环锁甲更卓越，但它沉重的份量对精锐士兵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何况兰德尔家族的普通士兵。因此很少有人使用精铁锁甲。
维克多有几千副精铁锁甲，炼金民兵人手一套，还剩2千多套。这些造价高昂的锁甲，骑士看不上，精锐士兵用不了，几乎成了废物。为了满足普通士兵的需要，维克多从约克家族采购了许多陈旧的锁甲。可是，采购军备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兰德尔领扩军在即，维克多便调集铁料，命令布索打造500套钢环半身甲，重量不能超过15公斤每套。
正常的全身钢环甲，1:3的精铁比例堪称精良，全重15公斤。而炼金辅兵打造的半身钢环甲，精铁与铁料比例为1:1.5，重12公斤。尽管布索尽力增加精铁比例，但铁料依然不够用。
人马丘陵富有精铁，缺乏铁矿资源。虽说铁料不算稀缺资源，但冈比斯的领主对约克家族独霸精铁的行为很不满。不用王族牵头，领主们自发的限制铁料流入人马丘陵，只为迫使约克家族开放精铁换铁料的贸易，而且兑换比例是1:1。
约克家族如何能答应这样离谱的条件，目前纳维尔人操控着精铁和铁料市场，按照他们的定价，精铁在冈比斯的价格是铁料的6倍。约克公爵谋求1:5的价格比例，不达目的就坚决不出售精铁。约克公爵的理由也很充分：精铁价格一旦松开，再想涨价就难了，除非把精铁卖给撒桑人。可是，冈比斯自身的精铁需求还没有满足，把精铁卖给撒桑人的行为，不亚于背叛整个白塔阵营。
约克家族底蕴深厚，本身就有铁料储备，也不缺现成的武器铠甲，又有索菲娅的商会帮助他们转运铁料，虽然贸易量不大，但也能维持小规模的军备更新。
围绕精铁的价格，双方还在博弈之中。这可把维克多给坑惨了。
按照神前公证的约定，约克家族倒是在向兰德尔领供应金属锭，价格也便宜，可精铁料占了很大的比例，铁料则少的可怜。为了节省铁料，兰德尔领的农具都是铜制的。
如果不是西尔维娅提升了铁料的供应量，维克多也没办法生产普通士兵的军用装备。
“算了，暂停钢环锁甲的生产。精铁价值不菲，制造1:1.5的钢环锁甲我都要亏死了。还是按照1：3的比例锻造精钢，有多少材料就做多少锁甲。”
“这些精铁装备普通人用不了，那就只保留500套备用，其余的全部回炉熔炼。”维克多无奈的说道：“带我去秘库看看。”
“遵命。大人。”
秘库在城堡的二楼，专门存放宝贵的物资，主要是蚁人甲壳和珍稀材料。推开大门，维克多看到一堆银光闪烁金属锭，那是白银。
银矿石作为秘银矿的伴生矿物已经提炼了1100磅之多，这座用银锭码成的小金字塔惹得维克多眼晕。
放在四年前，维克多有这么多白银，他做梦都能笑醒。现在，这些白银只是个烫手的山芋。
黄金、白银和紫铜作为货币的载体，受到严格的管制。这些贵金属的流通不仅受到王族的关注，各地领主和商会也十分警惕贵金属交易，哪怕只是器物交易。
货币泛滥会导致通货膨胀，各地领主积攒的金索尔也跟着贬值。对于贵族而言，这不亚于有人在偷窃他们的财富。
私铸货币者是所有人的公敌。维克多要是得知有人用私铸货币榨取自己的资源，一定要把他脑浆都打出来。
事实上，货币发行受教会的监管，准确的说，是在教会的手中。
每36年为一个周期，各王国的代表携带金锭前往艾尔王国，在教会和银白高塔的组织下，进行激烈的磋商，决定发行多少金索尔。至于金索尔的分配另有一套方法，和各王国携带的金锭数量没有直接关系。
各王国可以独立发行银索尔，由元老院决定发行数量，但也要受教会的监管。紫金币的发行权反而是王族的自主行为。不过，紫金币实际上是王族发行的债券，以各大王族的信誉为担保，而且其中掺有宝贵的精金，本身就极具价值。
教会负责铸造铜索尔。但是，铜索尔的购买力与铜料的价值基本持平，撒桑帝国就曾经把铜索尔熔炼成铜锭，用来打造农具和箭簇，以弥补铁料的缺口。
铸造铜索尔，吃力不讨好，这样的美差还是让给教会吧。
维克多倒是铸造了少许银索尔，用来测试炼金塔的造物规则。遗憾的是，国王对私铸银币并不买账，只给出4枚私铸银币价值1铜索尔的结论。
没办法，维克多只能把这些银锭铸造成银器和工艺品，再慢慢出手。他今天也不是来看白银的。
“布索，我的秘银、精金和瑟银呢？”
“大人，在这里。”
布索从角落里拖出三个精铁打造的箱子，打开后，维克多便看到三种珍稀金属。
最左边的箱子里是四块紫金色的金属锭，这就是精金。
精金与铜矿伴，是目前已知的最坚固，最耐腐蚀的金属。工匠用精铁掺入少许精金打造而成的精金武器，锋利无匹而又沉重耐用，不会被其他合金武器折断。用精钢掺入精金铸造而成精金防具，坚不可摧，非精金武器不能斩破，碰撞的结果还要看彼此的精金含量。这也是维克多为什么要打造精金弩矢的原因。
精金的坚固特性无与伦比，但它的份量比同体积的铁还轻。箱子里四小块精金只有3.7磅重，它们的市场价为金索尔，而国王给的定价为金索尔。
精金装备贵的离谱，它们对骑士的重要性也毋庸置疑，许多小家族正是因为无法向家族骑士提供精金装备，才导致人才流失。
中间的箱子里是一小块银白色的金属锭，它的体积只有拇指大小，仅重75克。然而，这么一小锭金属可以换到7.5磅的精金锭。因为，它是贵金属之王，真正意义上的超凡金属——秘银。
由于元素亲和的特性，秘银能让高阶骑士发挥完整的战斗力。白银骑士到了晚年，绝大多数人会进行生死试炼，希望能在生死之间共鸣36个元素位，沟通元素海，从而获得晋级巅峰的希望。虽然秘银装备不见得能让大骑士在生死试炼中活下来，但没有秘银装备的大骑士百分之百无法幸免。
秘银装备关系的白银骑士晋级的希望，因此秘银属于战略物资，有价无市。而且秘银的产量极其稀少，维克多挖了三年的秘银矿，融炼出半吨的白银，提炼出的秘银却只有135克。其中50克秘银换来了5磅的精金，只剩下75克秘银。
没有人会出售秘银，这75克秘银的价值很难用金币来衡量，但炼金塔对秘银做出了定价，这75克秘银价值21万金索尔！
秘银对兰德尔家族用处不大，维克多也有了双银装备，但他没有向炼金塔献祭这些秘银。
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不是人人都有秘银装备，而兰德尔领的秘银矿迟早会暴露。留下这些秘银，维克多将来就可以用它们安抚约克家族的高阶骑士。维克多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约克家族，纯粹是为了西尔维娅。
不管西尔维娅有多么强大，维克多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他不想因为秘银的问题，让西尔维娅受到手下的埋怨。为自己的女人留有余地是维克多的风格，与个人实力无关。
维克多可以用精金和秘银收买人心，交换利益，但他绝不会拿出瑟银！
在炼金帝国的物资体系中，精金和秘银都属于二类物资，瑟银是三类物资。但在维克多的眼中，瑟银的价值无可估量，远远超过精金和秘银。
瑟银可以和绝大多数材料融合，并赋予它们记忆金属的特性。瑟银装备因受到外力而变形，也能恢复原状。这对于工业文明来说，瑟银已经逆天了。
事实上，瑟银在异世界的应用前景也相当广泛，足以改变一个时代。
以制作紫杉长弓为例。工匠先要选择弹性极佳的紫杉木料，辅以牛角、牛筋和鱼胶，制作弓身，然后将一整根牛背筋晒干后，置入特殊的溶液中脱去脂肪，称为鞣制。鞣制好的牛筋弓弦堪堪够制作一把长弓。
紫杉长弓的制作成本和性能又如何呢？
紫杉生长缓慢，再生能力差，属于珍贵木料，而牛筋弓弦需要用到一整头牛，如果牛筋弓弦遇到水，基本上就废了。也有贵族使用蛛丝弓弦，那成本就太高了。先不谈紫杉长弓的射程和威力。最要命的是，紫杉长弓即便保养的再好，也用不了10年。事实上，普通的军备都有使用寿命，哪怕是精铁长剑，时间长了也要生锈、变脆、变得不堪使用。
瑟银长弓就不一样了。
瑟银可以融入大多数固体材料，置换出易腐烂的部分，使其具有记忆金属的特性。这意味着，瑟银长弓无需选择紫杉木制作弓身，任何一种硬木都能变成弹性极佳的材料，比如常见的铁杉木。至于弓弦也不用讲究，牛筋也行，剑麻纤维编织的麻绳也可以，只要融入了瑟银，它们立刻变成性能极佳的金属弓弦。
瑟银长弓的威力和射程远远超过紫杉长弓，而且随便怎么拉，它都不会折断，还可以适应任何环境。最重要的是，瑟银长弓不会腐蚀、生锈和变形！按照炼金辅兵的说法，普通的瑟银装备不用保养，也可以使用30年！
据维克多所知，炼金帝国将瑟银运用在基础设施上，比如车辆。
炼金帝国有没有轴承，维克多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瑟银马车随便怎么跑，它的车轴和车轮也不会轻易断裂。
除了瑟银马车，还有瑟银战舰。只要想想瑟银巨舰横行于金水河上，维克多就无比兴奋。
第三个精铁盒子里面有两坨半液态的球形金属，体积差不多，一个呈青白色，另一个是标准的银白色，它们虽然靠在一起，但泾渭分明，绝不相融。
维克多指着银白色的泥状金属球，问道：“布索，这是什么？”
布索答道：“大人，银色的是一类瑟银。青白色的是二类瑟银。一类瑟银54磅，二类瑟银51磅。”
“你们已经可以提炼一类瑟银了？”维克多惊喜地说道：“看来，火元素水晶果然就是红晶！”
“是的。”布索说道：“大人，您让杰克带过来的火元素水晶的确是红晶。我们拿到红晶以后，立刻改造了熔炉。有了大型熔炉之后，我们从以前瑟银矿渣中，提炼出54磅的一类瑟银。今后，您的瑟银都是一类瑟银。”
瑟银的产能和品质不仅受限于瑟银矿石，熔炉也是重要因素。最开始的时候，布索以木炭为燃料，只能提炼出三类瑟银，后来使用了油木燃料，可以提炼二类瑟银。但是，提炼一类瑟银非用到火元素水晶不可，否则熔炉的温度就不够。
提炼三类瑟银需要30天，二类瑟银只需要8天。由于二类瑟银的纯度比三类瑟银高的多，制作装备的瑟银消耗量也比三类瑟银降低了4成。而提炼一类瑟银只要3天，瑟银消耗比三类瑟银减少6成！
有了火焰水晶以后，瑟银的生产效率、品质和数量都大幅提高。可维克多关注的重点却不在瑟银上。
“你刚刚说，你们用矿渣提炼一类瑟银？”
“是的，大人。”布索点头道：“熔炉内壁镶入火元素水晶后，燃料损耗降低了2成，温度提升了1.5倍。这种大型熔炉足以提炼出矿渣中的瑟银。”
“那么，秘银矿渣也能提炼？”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维克多忍不住激起来，“我的那些铁矿石也能提炼！？”
“当然可以。”
兰德尔领西侧有一条铁矿脉，但它的品质较差，含铁量很低，几乎没有开采价值。否则，西尔维娅也不会把这一大片领地交给维克多，当初他们可没有现在的交情。
炼金帝国的熔炼技术让那条铁矿有了开采价值，维克多不在受到铁料不足的困扰。而这种先进的技术还将带来更多的好处：维克多只要采购矿原石，提炼各类金属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这些都不是维克多激动的原因，他的脑海中隐约有一个惊人的想法，只是还没有理出头绪。
“瑟银……火元素水晶……大型熔炉……”
维克多焦躁不安地在房间内来回转圈，他停下脚步，喃喃道：“不对！瑟银是材料！材料……能源……能源？！材料！能源！”
“我知道了！”维克多拍着巴掌道：“是蒸汽机！”
维克多猛然转头，对着布索颤声问道：“布索！你会制造蒸汽机吗？！”
“大人，我这里没有关于蒸汽机的信息。”
“好吧！蒸汽机是一种机器，它用燃料烧水，让水沸腾，利用水蒸气推动活塞，然后驱动轮船。瑟银解决材料的问题，火焰水晶解决燃料的问题......不管有没有炸药，反正水烧开了都有蒸气......你明白了吧？你会做吗？”
维克多语无伦次的描述了半天，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布索。
在维克多期待的眼神中，布索坚定而缓慢地摇头，“我不明白。我不会做。”
“你们会制造瑟银战舰！你不要告诉我，炼金帝国的战舰是用船桨或者船帆推动的吧？”维克多怪叫道。
“大人，我们只负责制造船体，战舰的动力部分由炼金师完成。另外，战舰确实有桅杆和船帆。”
“炼金科技……”
维克多郁闷地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蒸汽机的工作原理，但根本不会制造蒸汽机。
隔行如隔山。如果有人仅靠一点点浅薄的物理常识就能复制出蒸汽机，维克多一定用大耳刮子抽他。维克多能够制作白糖，那是因为他有土法制糖的经验。尽管如此，白糖的生产也不是一帆风顺。
科技树的发展必须遵循世界法则，还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炼金师掌握炼金科技，蒸汽机对他们而言也许只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机器，或许蒸汽机根本不能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维克多没有办法通过只鳞片爪的知识，恢复炼金文明体系，更不可能把地球上的科技树搬到这个世界。不过，火元素水晶的成功运用还是给了他新的思路。
“布索，其他元素水晶……嗯，我换个说法！蓝色的风元素水晶，绿色的水元素水晶，黄色的地元素水晶，这些水晶各有什么用途？”
布索可以理解维克多的意思，他说道：“大人，各色能量水晶都是二类采集物，除了红晶以外，我不了解其他水晶的用途。”
“嘿，我猜水元素和风元素水晶是瑟银战舰的动力。直接操纵水流和空气才是炼金师的手段嘛。”维克多摇了摇头，又叹道：“既然这是能量水晶，那红晶的能量总用耗尽的时候。这些火焰水晶还能用多久？
“大人，这些红晶品质不纯，只能算三类红晶。大型熔炉需要镶嵌四块这样的红晶，每50天更换一次。您送过来17块红晶，只能使用200天。”
“我知道了。”维克多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的惊喜给我吗？”
“大人，迅鸟种群已经扩大到118只。现在，可以抽调30只成年迅鸟，组建您的迅鸟轻骑兵。”
维克多立时来兴趣，也不顾天色渐晚，拉着布索就往外走。
“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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