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出城
不是贾环太小心，而是京城的治安，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又是去热闹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早作打算。
……
天桥这地方，原来不叫天桥，而是叫御桥。
搞清楚原本的名称，意思就好理解了。
压根就不是过街穿马路用的，而是天子过龙须沟的专用通道。
大概其位置，就在天坛和先农坛中线靠北。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
京城这地方，贵气十足，就是缺乏平民娱乐的地方。
而天桥这块地方充足，管理上也不算太严格，时间长了，就形成了规模不小的市场。
有了市场，就逐渐有了人气，许多江湖艺人，刚到京城，就会选择在天桥这地方“撂地”。
所谓“撂地”，其实就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在地上画个圈，称之为“锅”。
有了“锅”，就意味着，手艺人能有碗饭吃。
不年不节的，天桥虽然还热闹，但是也不至于到人挤人的程度。
在街口附近找了个稍微背人的地方下了车，贾环带着林黛玉和探春，溜达着就到了天桥最热闹的地方。
“那是干什么的？”
林黛玉也是头回来这么热闹的地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贾环顺着手指的方向，笑道：“应该是说相声的。”
“什么是相声？”林黛玉追问道。
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四门基本功说学逗唱……
问题有点深刻，贾环有点难回答。
主要还是文化背景不一样。
用一个不理解的词，去解释另外一个不理解的词，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只能是不理解。
就好像phloembundles一样，只会让自己觉得，学了个假英语。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去？”
百闻不如一见，贾环也懒得解释了，不如直接听一听。
话说，还真没听过早期的相声到底是个什么样。
街头卖艺，跟剧场听可不一样，当然跟体育场听，那就更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着，后两种都得先买票，才能入场。
跟特么的电影院，演唱会一样，付款在前，体验在后。
到时候，现场就算是不满意，也退不了票了。
顶多也就只能当是吃屎了。
要是敢起哄架秧子，或者更激烈的反抗，搞不好就定你个寻衅滋事。
但是眼下是在街头撂地，手艺得展示在前面，得把人先吸引住。
然后，才能吆喝，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搞不好的话，人聚不上来是小事，冒犯了挨顿打，都是常有的事儿。
林黛玉反而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去了。”
玩的就是个反转，差点把贾环闪过去。
你又不想听，问这玩意儿干啥！
搞得问题答不上来，还怪丢人的。
“要不咱们去看看那个吧。”
贾探春对着一个拐角的方向一指道。
果然，小姑娘还是对杂耍比较感兴趣。
相较于撂跤，举刀，拉弓之类的野蛮活动。
杂耍无疑，技巧性更强一些。
以前看曲苑杂坛的时候，也是更喜欢杂耍多一些。
当然，收视率高，跟那些身段柔软的漂亮小姑娘，也脱不开干系。
“那你们可得跟紧了。”
贾环又嘱咐了一遍，多少是有点啰嗦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
你我喜欢的，也是大多数人喜欢的。
杂耍表演的周边，已经围了几圈人。
为了能让两个小姑娘看清楚，贾环已经示意钱槐带两个人过去开路了。
没起什么冲突，一路来到前排，贾环才稍微安下心来。
“要不以后府里不请戏班子了，把他们请回去怎么样？”
心情一放松，贾环又开始开起玩笑来。
贾探春肯定是不会搭话的，知道压根就不是跟自己说的。
林黛玉看得正开心，小脸随即一阵紧绷，道：“还是不了。”
“怎么了？”贾环笑呵呵追问道。
主要还是看着林黛玉看得挺带劲的，贾环才起了这个心思。
“家里人都喜欢看戏。”林黛玉解释道。
“要是咱们再单独请杂耍进府的话，会被老太太说的。”
确实。
眼下在大多数人看来，听戏确实逼格高一些。
杂耍之类的，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当然，唱小曲儿的话，就更加不正经了。
贾环瞬间明了。
有些事情，和有些人的看法，贾环可以不在乎。
但是林黛玉不能不在乎。
还没过门，就开始张罗着看杂耍班子，这是在弄给谁看？
规矩还是要讲的。
“没事儿，咱们找机会再出来……”
贾环话还没有说完，人群外围就是一阵骚乱。
人和人挤作一团，本来人就多，乱起来之后，贾环就意识到要出问题了。
赶紧伸手抓住两女，但还是有点晚了。
右手抓住了林黛玉之后，转过头来，左手边的探春已经被人挤出去了。
贾环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从腰上挂着的扇套里，抽出了一把扇子。
之前出事之后，就安排人做了把特殊的折扇。
看起来和一般的折扇差异不大，但是不管是扇骨还是扇面，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比不上精钢，但强度上，充当个趁手的武器，也没啥大问题。
身边都是普通百姓，贾环也就没展开扇面。
毕竟有点太锋利了，手上带点速度，当个刀刃用，问题不大。
不过手底下也没客气多少。
直接抡起来，当成个短棍在用，很快就把周围的人敲了下去。
几乎在贾环甩起棍子的同时，隐在周围人群中的护卫，也开始动起手来。
算不上整齐划一，只能说是各显神通，往贾环身边靠近。
京城这地方，太特么得乱了！
那么长时间了，给贾环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
还好出门前，让人跟赦老爷报备了下，增派了人手。
不然这会子，贾环就只剩下抓瞎了。
就在贾环就要抓住贾探春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驾马车。
就非常离谱！
太特么的不要脸了，天桥人那么多，压根就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还是双马并驾齐驱的马车，大摇大摆，横冲直撞过来。
不少人都倒在了马车轮下。
能不能活命，全得看天命了。
贾环也是服气，当初天桥选址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位置重要。
虽然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巡逻比较少，但是由于邻居就是天坛和先农坛，一个皇帝祭天的地方，一个皇帝祈求天下丰收的地方。
得特么的有多粗的神经，才敢在这里发神经病，搞事情。
要是真弄出了问题，恐怕一条人命，是肯定不够赔进去的！
眼睁睁看着，探春被旁边的人递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随着马车和歹人的离去，场面稍微控制了一点。
再加上贾环及其人马的暴力出手，终于在片刻之后，彻底控制住了现场。
而探春的丫鬟侍书，也被留在了当场。
把人手集合起来之后，贾环乱中有序道：“林二你带人把她们送回府里。”
“留下几个人跟我一块追！”
等到把林姐姐送上马车之后，贾环已经冷静下来了。
绑人的，肯定是那几个人。
贾环的对手不多，虽然相当部分人，对贾环有些做法不太满意。
但是也有部分人，通过贾环确实赚到了银子，同时还有太上皇的情谊。
比如，张家。
再比如，那几大家族。
掏本钱的时候有多肉疼，现在就有多感激贾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京城的许多新型产业，诸如京城改造，皇家票号之类的买卖。
背后都有太上皇和皇上的影子在，只是贾环出面，明面上操持罢了。
而这些买卖，基本上等同于下一个扬州盐业！
既赚了里子，又赚了面子的事情，天底下打着灯笼也难找。
排除了这些人之后，有想法，有动机，同时又有能力的人，就只剩下了忠顺王府。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家眷动手，尤其还是女眷！
忠顺王府明显过线了！
贾环也不准备再退让，虽然也从来没有退让过。。。
“环儿。”
林黛玉没忍住，喊了一声，还是有点担心贾环的安危。
贾环轻轻握了握林黛玉的手，笑道：“林姐姐放心，我去去就来。”
说着还没忍住，往嘴边送了送，亲了一口。
当然，时间紧急，也没想其他的。
不可能像漂亮国大片似的，每次重大行动之前，都要先来上一发。
有点像是一种仪式一样，类似于吃饭之前，在饭桌上祷告。
就很神奇。。。
不过即便如此，在此时此刻，贾环的行为，在其他人看来，也是没眼看。
什么冲破了封建礼教的束缚，都特么的是扯淡的！
都特么的喜欢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树人同志留学东洋，回来成了一代大家。
为这个民族，确实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是，同样，其冲破封建束缚的代价，就是老家亲妈给安排的媳妇儿。
那也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只不过周树人的伟大，与其无关！
“快进去吧。”
贾环轻轻扶了林黛玉一把，将其送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随后对着林二嘱咐道：“回府的时候，尽量都走大路。”
“护卫周密一些，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先打过去再说。”
“把人安全送回府里最重要，其他任何问题，都算到我头上！”
贾环已经出离愤怒了，其他都顾不上了。
按说对方的目标，应该是林黛玉，发现劫错了人，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万一直接撕票，也尚未可知。
毕竟把人送回来的风险太大了，谈条件也不合适。
所以为了保障探春的人身安全，贾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人找到。
看着林黛玉的马车启动之后，贾环问道：“看见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钱槐一指道：“往南去了。”
“追！”
贾环的指令也很简洁。
有部分人手，跟着马车回了贾府，剩下的一人一马也足够了。
刚要策马扬鞭，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贾大人！”
贾环扭头一看，是裘良来了。
作为堂堂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出现的速度，算是比较快的了。
当然，这跟出事的地方比较敏感也有关系。
贾环没工夫搭理他，吩咐钱槐道：“你留下，说明一下情况，稍微追上来。”
“就说府里的要人被劫走了，让他加派人手，同时向皇上禀报。”
在没有彻底搞清楚状况之前，贾环并不打算透漏太多信息。
人心隔肚皮，裘良在立场上看，应该是友非敌。
但是，实际上会不会，在私下里给对面透消息，谁也不敢打包票。
毕竟按照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这边的买卖是大家的，自然大家都有份。
但是私下跟对手做买卖，赚多赚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即便这边面临可能的收益下降，但是综合一下，里外一找补，说不定还有赚头。
损公肥私，损人利己，可不就这么来的。
交代完之后，贾环只是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鞭子，直接就策马远去出城了。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裘良就到了，问道：“你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何故如此着急忙慌？”
钱槐跟在贾环身边也有一些时日了，着实见过一些世面。
深知贾环以及贾环名下的宁国府，早就不是之前的贾家了。
大佬有底气，底下的小弟腰板也就硬。
所以面对裘良，钱槐尊敬归尊敬，但是一点也不怵。
语气是有点着急，但依然口齿清晰道：“裘大人见谅，家里人被歹人劫走了，我家大人已经快马去追了。”
“另外我家大人还吩咐，劳烦您跟皇上禀报一下，改日问题解决了，定当登门拜谢。”
贾环交代的轻巧，钱槐转述的也轻巧，但是问题落在了裘良的头上，就变得大山一样了。
在五城兵马司当指挥使很多年了，基本上就是整个京城的治安管理主官。
见惯了豪门府邸的阴私事物，表面上看起来，都挺像个人的，但是每当夜色降临，宵禁之后，才是人性真正展露的时刻。
偷偷往外运个尸体，夜不归宿去个青楼，都只是平常。
但是跟眼前发生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裘良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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