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抵达珠港市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
陌生的环境并没有令许可产生不适。
从车站走出来的这一小段路，就有无数的陌生人跟许可搭茬。
“住店不，便宜。”
“住店不，有学生。”
“去哪？不用等直接走。”
许可全然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到了车站不远处的报亭。
“有电话卡吗？”
许可把头探进报亭小窗子。
老板是个瘦瘦的老头，眼都没抬：
“80一张。”
“来五张。”
许可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老头放下手里的报纸，打量了许可一眼，丢过来一个本子：
“登记一下身份证。”
“丢了，还没补。”
许可扫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的信息。
单看本子上登记的姓名栏，甚至还有张大小王东西这种称谓，明显的胡编乱造。
老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
“每张加五十。”
许可掏出七百块钱现金递过去。
老头仔细检查了钞票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一叠电话卡，抽出五张，又摸出一张五十的旧钞一并放在许可面前：
“带五十块钱话费，月租十八，流量包月得自己开。”
许可没说话，摸起手机卡揣进裤兜，快步离开。
接连找了四辆出租车，在听说目的地是临近的瓦凉市时，所有司机皆是连连摆手，表示太远了跑不了。
第四辆出租车司机好心提醒许可：
“这个点去瓦凉市，是根本打不到车的，没人愿意冒那个风险。”
许可闻言提起了兴趣，追问道：
“咋的？路不好走？”
“那倒不是，你要去瓦凉市，就老老实实找个地方睡一晚，明天白天坐大巴去，一定要打出租车的话，就尽量上午，这样起码天黑之前出租车能赶回来。”
出租车司机说得很含蓄，但许可听明白了。
没人敢走瓦凉市的夜路。
许可只好作罢，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家庭式旅馆住了下来。
一晚六十块，没身份证一百二。
许可乐的如此。
看着手机上99+的社交软件信息和几十条未接来电，许可把手机卡抽出来，小心的放好，然后把新买的手机卡塞入卡槽。
信号满格。
这次出行，许可只带了一个在车站临时购买的腰包，包里放了两万块钱现金，除此之外，便是李瑶给的那部手机了。
吃了两桶泡面，许可又跟旅店老板借了个手机充电器，，在破旧的洗手间里简单冲了个澡，爬上床，昏昏睡去。
直到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照在脸上，许可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觉，许可竟睡得这么踏实。
离开旅店，许可买了瓶矿泉水，捏着两个面包，坐在马路边啃起来。
车站附近的餐饮，许可不敢恭维。
再次准备寻找出租车的时候，许可又碰上了昨天那个出租车司机。
是他主动对许可打的招呼：
“兄弟，还在找车？”
“对，还是去瓦凉市，走不走？”
许可倒觉得坐这个人的车反倒好一些，至于大巴，压根不在许可的考虑范围之内，走走停停的，太磨叽。
“上车吧，我看看能不能再拼两个人，拼车的话收你150。”
司机说着就要往车站里面开。
“别拼了，我包车，给你五百。”
许可从包里抽出五张红票，递了过去。
“好嘞兄弟，那咱直接出发。”
司机笑着接过钱，调转了车头。
到瓦凉市差不多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地貌特殊，并没有直达的高速，只能走国道。
路上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许可闲聊着，说着说着就有些真情流露了：
“兄弟，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日子也长，当哥的多说几句，你别介意啊，但凡有别的事做，尽量别跑瓦凉来找路子……”
许可闻言一笑：
“大哥，让你一说，这瓦凉市这么邪乎吗？”
司机闻言叹了口气：
“就说这条大道晚上没人敢跑，你就得琢磨琢磨这地界有多乱腾，这几年还好一些，这条路没修之前啊，更乱。”
“乱？没人管吗？”
许可追问。
“怎么管，你看这到处都是野林子，石山不大，但是一座接一座，像样的耕地都没法开发，在这里做农民都得饿死……”
“之前有过投资开山搞石材加工的，运石头的车跑个十公里得被人劫八回，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大都是吃不上饭被逼的……”
“日子一久，这里也就变了味儿，贩毒的，走私的，都开始往这里扎堆，警方也没办法，人往林子里一扎，没多远就出了国界，还咋追了。”
司机说着指了指路旁电线杆上的监控探头：
“就这些天眼，装上没几天，全都让人给捅坏了，维护都没办法维护……”
许可闻言默默点点头，追问道：
“大哥，你说来瓦凉找路子，一般都是来找什么路子的？”
司机又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好路子，坑蒙拐骗偷盗抢，再不就是走私电诈黄赌毒之类。”
说罢还在后视镜里看了许可一眼，补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人忽悠你来这里发财，你都多留个心眼，咱现在走了一多半了，你要是后悔我就直接掉头拉你回去，也不多要钱了。”
许可知道这是碰上好人了，萍水相逢的能跟你说这么多，也算是仁至义尽。
“其实，我是来瓦凉找人的。”
许可也没有隐瞒。
“兄弟，如果你有亲人朋友被骗到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报警，然后在家等消息，只身犯险，怕是连自救都难了。”
司机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解。
“嗯，我大哥被介绍来这边工作，现在完全没了音信，前几天有人在瓦凉市车站见过他们，我这才想着过来找找。”
许可留了个心眼。
“唉，这种事儿太多了，瓦凉地方不算很大，但是找个人却是难如登天啊，等到了车站，我等你两个小时，要是没啥发现，不如趁早跟车回去……“
这司机确实很够意思。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路边逐渐出现了房子，大多是一些汽修或者家庭式的快餐店。
司机径直开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加油站：
“我加点油，你要不急的话尽量别在这里上厕所，再走十多分钟就能到车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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