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白影，缥缈若仙。
李隼年岁很大，却并没有老态，落地时仿佛翩翩公子，手摇折扇极为潇洒。
很难让人相信，他在几百年前是文坛宗师，学界领袖。
很多人立刻肃穆起来。
且不管谁与谁争端，见到偶像不可怠慢。
“见过李师。”
“今日得见李师仙容，三生有幸。”
“您的那本诗集学生随身携带，爱不释手。”
常年沉迷修炼，李隼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种名声。
他微微颔首，对那些人表示感激。
简单互动后，李隼看向朱搴，说道：“朱岘此前说了李家很多罪行，听起来既荒唐又可笑。他说，当年国内粮食危机，导致无数百姓饿死，是我们李家奉上秦命令所为。巧了，那个时期的家主是我，亲自经历了粮食危机的全过程。既然大家有兴趣，我就说清楚。”
朱搴意识到不对劲，但猜不到李隼会说什么，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是皇子身份，没有登位接触不到内部辛秘。
李隼加快速度说道：“当年，与上秦的长期战争即将结束，正是最后几年。随着战争减速，很多问题摆在明面上。由于常年战乱以及天灾，导致国内粮食大幅减产。在这种情况下，别说百姓，哪怕军队都有哗变可能。”
“那时候的皇帝叫朱构，大家都清楚，不用我多说。为了稳住军队，朱构下令全国大幅度征粮。这事从大局来看确实没问题，毕竟军队不能崩，否则国将不国。但是在征粮过程中，朱构下达另一个命令，保南弃北。”
此言一出，朱搴立刻站起来，怒喝：“此事已经成为历史，多说无益，也代表不了什么。李隼，你们李家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陈黎，呵斥：“禁军的任务是保卫皇室，谁让你们包围刑场？赶紧退走！”
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朱搴在服软，希望李隼不要再说。
但李隼有自己的依仗，此话不得不说。
“所谓保南弃北，意思是尽量保存南边，北边可以适当放弃。为什么？因为南边是朱氏皇族发源地，且受到宗门影响最小。”
“实际行动体现为，以援助军队为由大肆搜刮北边粮食，部分运到军队，大多数其实赈济了南方。也就是说，朱构用数百万北方人的性命，养活了大量南方人。”
这话如天崩地裂，震得现场观众眼神僵直，满脸不可思议。
朱搴双手捂脸，暗自叹息。
上任皇帝做的事，他哪有办法阻止。
忽而灵机一动，朱搴大声喝道：“那时候你是内阁大学士，为何不阻止？如果朝廷政策不合理，你应该上奏请求再议。现在看来，你当时也同意了。”
李隼淡然道：“我是内阁大学士，并非当朝宰相。虽然我无法阻止，但我确实应该承担部分责任。为此，我常常彻夜难眠，修为始终无法突破。”
李禁突然道：“父亲当初已经尽力了，不但多次上书，还以辞官威胁。但朱构铁了心要这么做，父亲没办法，只能尽量补救，私下为北方捐钱捐粮。除此以外，父亲还邀请周边宗门协助，才让北边不至于横尸千里……”
话未说完，被李隼阻止。
“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有责任。因此，今日当着天下人的面，我李隼自废修为赎罪。”
百丈金身祭出，只听一声巨响，金身炸成碎片。
李禁眼眶通红，他来不及阻止。
“父亲，何必呢！”
李隼摇摇欲坠，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他满面春风，笑道：“朱构，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我敢自废修为，你敢吗？”
哗啦啦！
人群外有中年男人飞向高处，俯视下方气势磅礴。
全场震惊！
隐修这么多年的太上皇怎么出来了？
众人细看，朱构面带冰霜，双眼死死盯着李隼，杀气毫不隐藏。
“李隼，我现在若是想杀你，只需要一个念头。”
李隼回：“那就请便吧！不过在杀我之前，还请你也给天下一个交代，尤其是北边饿死的百姓。”
现场沉默着，没人敢起哄，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朱构。
朱构是狠角色，能和更强的上秦交战这么多年不服输，就足以证明他不简单。
等了许久，朱构回答：“呵呵！”
他飞向高台，坐在朱搴让出来的位子上。
“远处的前辈，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尽量满足。还请出来说话，没必要如此折腾。”
无数视线转向高楼，没等来回应，只有一道剑光飞射出来，穿过半个昊都，最终落在皇宫的外墙之上。
只听一声炸响，十丈外墙灰飞烟灭。
李隼哈哈大笑，传李渡的话：“条件和之前一样，但现在加一个，请你给饿死的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恐怕不好结束。”
朱构眼神凶狠，手指捏得咯嘣响。
他给朱搴传音：“许前辈何时来？”
朱搴回：“估摸已经传达消息，两刻钟内必然抵达。”
朱构心中有底，对李隼道：“那些事已成历史，真假难辨，现在讨论毫无价值。也只有你会那么蠢，说废修为就废。哼，你和大多数纸上谈兵的文人没区别。还是之前那句话，李家叛国证据确凿，你们推脱不掉。”
杀伐之气压过去，让李禁和李隼都无法坚持。
“父亲，您怎么这么傻？”
李隼莞尔笑道：“先祖说我修炼岔了，不可能有任何进展，不如破而后立，还有一线机会。”
“原来是先祖的命令，难怪父亲会如此失去理智。接下来怎么办？”
“没我们什么事了，去那边坐会儿。”
在父子走后，又来一人。
此人白发飘动，虚空踱步，一步百米，顷刻来到近前。
朱构眼眶紧缩，寒声道：“李纯，你也来了？既然如此，你父亲李照应该也在附近吧？何不让他一起出来，我们说个清楚。”
李纯并不理会，而是看向朱岘。
“你之前说，两国交战时，大昊损失惨重，是大昊传的情报？很好，作为宣武129年的当值宰相，我们有必要说清楚，大昊为何会惨败。”
朱构勃然大怒：“李纯，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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