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云雾朦胧。
广袤无垠的苍茫大地，万籁俱寂，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极目远眺，入眼皆是死气沉沉，望不见半点生机。
唯一所能见到的，便只有地上那些面目狰狞的干尸，不计其数，且不单单只有人形。
“他们应当都是被吞灵魔功吸尽精气神而亡……”
落天霜蹲下身，仅是衣角带动的微风，便让临近的一具具干尸形体崩溃，化作了撮撮黄土。
这位高高在上的天霜城之主，曾经一度认为蝼蚁终究只是蝼蚁，微不足道。
无论死多少都是别无二致。
可如今，当他亲眼见到尸身堆满了整整一方小世界时，却仍是大为所动。
只因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伏尸亿万都不足以形容。
而且这些尸身并不完全是逆天而行的修士，还有许多普普通通的仙民。
真仙者尚已触及时光大道，半步仙王的落天霜自然也能推演岁月光阴，找到一道道尸身的过往。
只不过是行凶者始终处于黑雾之中，无法被窥探而已
但即使如此，真相也已呼之欲出。
造就这等弥天杀孽的罪魁祸首，正是曾经那位人人敬仰的英雄，吞灵道人。
几人再次跃上高空，御空而行。
下方星星点点的万丈大山，正按照某种规律布置着，每一座都是一方阵眼。
并且这些大山并非是天然形成，也并非为泥土沙石所堆砌。
而通体尽是不计其数的仙晶。
只不过其中的灵气仙力，却早已一丝不存。
“你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
众人停止前行，悬空而立。
落天霜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他们不都是你手下最虔诚的教徒么？”
“还有你又为何要对仙民下手？”
伴随着一阵空间扭曲，一名黑衣黑袍的青年男子现身于众人眼前。
“教徒如何，仙民又如何。”
“既然他们终究会化作一撮黄土，倒不如与本座融于一体，那才是他们的永生之道……”
落天霜深深凝望着黑衣青年，久久不语。
原本在他的印象里，吞灵道人虽说有些极端，但最起码行事有道。
滥杀仙民这等没品之事显然是不屑于做。
可如今却似乎变了。
皮肤煞白，青年人形貌的吞灵道人，纯黑眼眸扫视着面前一行人。
最终目光又回到了了落天霜身上
他微笑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落天霜心头一悸，“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斩去记忆之事？”
吞灵道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你为何没有直接除去我呢？”落天霜心中不解。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呢？”吞灵道人先是反问了一句，然后自问自答，“因为我不想，也没那个必要。”
“另外，留着你还想让你明白，本座的帝路没有错。”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没有风险，何来回报？你终究还是太过肤浅了……”
落天霜心头再是一惊。
他如何都不曾想到，对方非但知道他斩去过记忆，竟似乎还知其原因。
当年初初炼化诡异黑气时，他偶然发现那并非炼化，而是共生。
诡异黑气终究不能完全掌控。
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其反噬，从而迷失心智沦落为诡奴。
可落天霜自然是不能就此收手的。
他本就是担心火魅儿的安危才上了贼船，倘若后者反受其害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只得斩去记忆，伺机而动。
吞灵道人继续道：“当年那一战，诸多好友悉数战死于无尽虚空，无一生还。”
“而我作为主阵者则与那尊不朽圣王的主体一道被封印进了仙王兵。”
“在之后的无尽岁月里，我们相互炼化夺舍，对峙了不知多久，终于，我赢了。”
“一举成就仙王不说，更重要的，还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帝路。”
“只要炼化足够多的黑气，本座终究能补足法则缺失，踏足帝路……”
吞灵道人睥睨下方，“至于脚下这些蝼蚁，死多少又有何妨呢？”
当他在抬眼时，那一对眼瞳竟完全蜕变成一种诡异至极漆黑墨色。
其气息也在这一刻瞬间暴涨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甚至比之距离无上仙王只差半步的驴老爷子都强出了许多。
非龙祖那个境界不可敌。
可到达某个点时，吞灵道人气息又突兀的停止了暴涨。
“这不可能，缺失天地法则不是无法补全么，为何已经开始自我修复了？”黑衣青年满脸不可思议。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随后更是变得状若癫狂，不住的自言自语，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之事。
落天霜与驴老爷子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尽管他们都通过不同途经听说过有关于成帝之路的只言片语。
但碍于修为境界的限制并不能完全明白其本质原因，更无法感知天地法则的缺失究竟在哪。
于是二人不由将目光投射向修为高深莫测的沧澜大人。
后者面带微笑，始终保持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水寒月则看起来稍稍有些打怵，不禁下意识挽着沐沧澜的臂弯更紧了。
渐渐地，吞灵道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神情也变得诡异起来。
“呵呵呵……”
“废物终究是废物，竟然险些因为一点残存的怜悯之心崩了道心，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是谁？”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落天霜却能肯定如今的吞灵道人躯体已经不为本人所掌控了。
黑衣少年以一种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望向面前四人，笑着拱拱手道：
“诸位，我叫染川，幸会幸会，呵呵呵……”
“染川？你是当年那尊诡异仙王？”驴老爷子当年从天渊回来后，便曾听人提起，当年乘机在仙域掀起轩然大波的诡异仙王便名为染川。
“吞灵道人”眉头一皱，“其实，我还是更习惯不朽圣王的称号。”
驴老爷子冷哼一声，“当年是老夫不在，否则翻手便可镇压于你。”
自称为染川的“吞灵道人”笑道：“当年或许可以，但现在，是我翻手镇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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