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淮书安虽然已经年迈衰老却依旧初心不改。
明曦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后悔就行。”
每个人都会后悔，但是后悔归后悔，最怕遇到那种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又要怨天尤人，怪这个怪那个的人。
都是自己选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风寒眼眶依旧红通通的，看着淮书安，又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对了，金老头呢？”金老头那里有不少仙丹，但道理，这才一百年，哪怕淮书安只是个凡人，也有许多丹药可以让他尽量年轻一点，活得再久一点。
淮书安现在已经快一百二十岁了，苍老得仿佛风中的烛火一般，随时都会熄灭。
淮书安眼里露出一丝黯然，平静地说道：“他死了，你们刚离开没多久，他就死了。”
风寒整个人愣在原地：“怎么会？他一个金仙修为的人……难道是云家……”
“不是云家，他是在万般绝望之下取出了自己的灵根，想把灵根留给我。”淮书安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走进一间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子。
风寒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错愕和猝不及防的悲痛。
“风寒姐姐，你不用伤心，人都是要死的。”经过这么多年，淮书安仿佛已经释然，对生死都看淡了。
老头一生痴迷炼器，到了金仙之后，修为就再无寸进。若干年后，终究也是要迎来大限的。
风寒呆呆地看着淮书安，她无法想象，老头死的时候，淮书安一个人是怎么熬过去那段时间的。
风寒转头看着明曦，却发现明曦面色平静，脸上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风寒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死了……”
淮书安也随着风寒的问话看了过来。
明曦微微地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但是一个人要死，谁也拦不住。”
她不会干涉任何与她无因果关系的人，或生或死，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都是他们的事情。
但人是可以自己改变命运的，就像陈霜。
陈霜既定的命运应该是黑化，走黑化女配道路，困于情爱之中，嫉妒柳莹心，想把华真人抢回去。可她越是嫉妒柳莹心，越是迫切地想要得到华真人的爱，她就越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而老头本来是不该发现那个秘密的，如果他没发现，他就能怀着信仰稀里糊涂地继续活下去。
淮书安和风寒都被明曦的话噎了一下，无言以对。她说话总是这么直白，扎心。
明曦打开了瓷瓶子，看着里面老头的灵根，问淮书安：“你想成为修仙者吗？”
淮书安笑了一下：“就算现在给了我灵根，我也没办法回到当初年轻时候的模样了吧。有了灵根还不是要修炼，突破不了修为也是要死的。”
淮书安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为修仙者。”他还是只适合念书，他的特长就是念书。
修仙界太卷了，淮书安看过这里的一切，反而怀念起穿书之前的学校里枯草无味的学习生活了。
学习考试都没有修仙界卷。
虽然不想承认，但很多时候，人的幸福感就是通过比较得来的。
明曦把瓷瓶依旧递还给了淮书安：“这是他给你的，不管你需不需要，都是你的东西。”
淮书安笑着把瓷瓶收了起来。
“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们还会再离开吗？”
“……暂时不离开了。”
“金老头说的骗子到底是什么？”
明曦抬头望天：“骗子？他说的应该是欺骗他入炼器之道的仙灵吧。大部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选择，但却不能接受自己被人蒙骗所做出的选择。”
明曦和风寒跟淮书安说了一下她们要去找人，就离开店铺，往仙云宗去要人了。
因为明曦有楚元天之前给的通行玉简，所以一声招呼也没打，就到了仙云宗大殿。
大殿上站满了许多修士，这些修士浑身散发着强大的修为，掌门正皱着眉和陈霜说话，陈霜身后的师弟师妹们都是为作证陈霜的话站出来的。
陈霜一回到仙云宗，就向掌门告发了华真人和柳莹心的私情，还说了华真人打算回宗门讨要丹药的事情。
仙云宗并没有禁止修士谈恋爱的规定，毕竟不谈恋爱怎么生出有灵根的小娃娃。
但是柳莹心的资质太寒碜了，一个五灵根，现在又丹田破碎了。掌门绝不允许自己家的长老跟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废人在一起。
陈霜没有去为难柳莹心和华真人，而是直接向宗门打小报告，把这件事情丢给宗门处理。懒得去和柳莹心和华真人搅在一起。
珍爱生命，远离贱人。
掌门注意到了明曦和风寒，立刻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二位是……”
陈霜看到二人也很惊讶，立刻就对掌门介绍了二人身份。
听见明曦是上品炼器师，掌门的脸色顿时变得客气了很多：“二位是来找楚师叔的吧，请稍等。”
掌门一边给楚元天发了个传音符，一边安排了两个长老去把华真人带回来。
楚元天是提着楚苍云一起过来的。
楚元天的脸色非常阴沉难看，他对楚苍云用尽了各种手段，就是逼问不出那本炼器心得的下落。楚元天甚至有点怀疑，明曦是不是在说谎。
可如果明曦是在说谎，她又为什么要拿一品仙器来换楚苍云。
掌门一看到面容灰白的楚苍云，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师祖，他不是您的……您的……”后人吗。
楚元天把楚苍云扔在地上，眼神晦涩地看着楚苍云，狠心道：“这小子骗了我，他并非我楚家后人。”
楚苍云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楚元天。
楚苍云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飞升到千城界，居然会被自己的长辈算计。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楚苍云非常迷茫和痛苦，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老祖会这么对待他。
楚苍云之所以有底气敢跟金家放出那样的狠话，就是因为楚苍云知道楚家在万年前飞升了一个了不得的老祖宗。
原本这位老祖宗应该会成为他的底牌，倚仗，甚至应该看在他是楚家后人的份上，把他破格收入仙云宗内，倾尽所有的资源帮助他提升修为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人影走到了楚苍云面前，站定。
“楚苍云……你现在好像一条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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