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顾晚枝带顾书柳回来，沐浴梳洗后，便让她歇在客房睡了觉。
哪知这一睡就不停地做噩梦，梦里满是笑容猥琐的大汉扑到身前抢东西的画面。
一下午折腾下来，人都发烧了。
在宋闻峥回来之前，才刚请了郎中看过，吃了药躺下。
顾晚枝放心不下，就陪在她屋子里。
屋里一灯如豆，她也坐的昏昏欲睡，这时候门口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冬至压低了声叫大人。
她动了动，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穿好外裳开门。
宋闻峥已经走到院门口了。
她疾步追上去，“相公。”
“怎么起来了？”宋闻峥回头，看她连个披风都没穿，不由得蹙眉，揽着她肩站到廊下，“伯府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随后简要将处理结果与她说了一番。
丛竹杖毙，小丫鬟送去庄子里，大汉也被他送到了京城外。
顾晚枝就知道是这样。
顾道堂这人最是个死要面子的，哪怕是亲女儿险些被算计失踪，也不如自己差点喜当爹来得更让他气恼。
真要论起来，恐怕他一时气盛将顾书榆逐出家门，也是因为她气死了祖母，导致他必须丁忧三年没得官做的原因。
“如此处理倒也好，至少伯府能安全些。”
丛竹精心谋划着要成为两位男主子的妾室，就是想从奴婢翻身做主子，哪知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还是怪丛竹自己太贪，太恶毒，竟会对顾书柳下手。
在她记忆里，府中上下都很宠爱顾书柳这个小姑娘，侍候在顾老夫人身侧的丛竹自然也是对顾书柳很温柔很上心，这也是顾书柳会被她说动的原因。
岂料丛竹会利用这份旧情害人，这才气得她当时怒意过甚，甩下那一巴掌。
她说完，想起自己白日里做过的事，一时难免有些尴尬。
“我……我今日在伯府发怒，有些失态了。”
宋闻峥两臂环着她，“哪有失态，分明是太担心妹妹了。我倒还担心你手打痛了，只是碍着人多，不好问。”
说着就执起她的手要看，“我看看，可是真打痛了？”
顾晚枝被他逗得笑起来。
这人，一点都不像印象中那般的清冷无趣嘛。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道：“本该是祖母的头七，却出了这样的事。”
“灵堂尚未撤去，府中见血，怕不是吉兆。”
他走时，府里正在清扫，顾道堂气得连灵堂都没去，顾行晖和顾书芮还在灵堂里收尾。
整个文忠伯府，一片混乱。
“好了，外头冷，你回去歇吧。”
宋闻峥拢了拢她衣服，催她回去。
顾晚枝心有愧疚，“我先陪着四妹妹住一晚，等她身子好些了再回来。”
“无妨，你照顾她便是，只是注意不要让自己也病了。”
“好。”
顾晚枝点点头，想了想又踮脚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多谢相公。”
宋闻峥摸着脸侧，看她娇小的背影离去，眸中盛满温情。
*
正月里，京城的热闹多的数不清，周边无数杂耍戏班子轮流的在街上表演。
一切的热闹却是与宋家无关。
顾晚枝照看了顾书柳三天，她才终于好起来。
姐妹俩都在守孝，顾书柳身上的孝期还要更重一些，得整整一年才能出孝，两人便在家里看书说话。
李氏也爱看两个小姑娘待一处，偶尔她们过去陪她说说话，她送些吃食过去，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唯有阿桃私下偷偷问她：“大人和夫人不睡在一处，这怎么行啊？”
李氏噎了噎，把她给支使出去了。
这孩子，说有心也有心，还知道私下问，说没心也没心，如今儿媳妇守孝，儿子还能做什么？
不过看宋闻峥整日也是在书房里看书，看卷宗，在院中练武，好像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李氏也就将心里的担忧压了下去。
顾晚枝一连陪着她住了六晚，两天前才搬回绛山院。
日子一晃也就正月初十了，顾书柳在宋家一小住便住了八日。
初十这天一早，顾书柳就领了兰秋来辞行。
顾晚枝看她缓好了情绪，也不多留。
备好马车便将人送了回去。
倒是李氏，还依依不舍了半天。
顾书柳便说以后有时间常来看她，孝期中虽不能出门游玩，上门访友还是可以的。
李氏这才高兴。
到了伯府，在前院见过顾行晖后，顾晚枝便直接将人交到了顾书芮手中。
姐妹三个坐下来好好聊了聊，才彼此安心。
顾晚枝不由得心里感慨，若是前世，她怎么能想到有一日会与冷淡的二姐姐，骄纵的四妹妹这样坐下来说话呢。
更不会想到短短半年，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可惜，大哥得要等下一场的春闱了。”
顾书芮蹙眉道。
大周的秋闱一年一次，春闱却是三年一次，错过这一次，便要等下一次了。
顾书柳心境变了许多，“二姐姐放宽心，说不定大哥三年蛰伏，到时候能取个不错的成绩呢。”
顾晚枝也点头同意。
大哥秋闱的名次很靠后，此次春闱不见得能取得好成绩。
她方才观察大哥谈吐，看着比先前成熟稳重许多了，或许蛰伏能带给他更多机遇。
自伯府出来，她又去看了看父母。
陈氏那天有些受惊，顾道庭送她回来后便没再出门，一直照顾着，得知顾书柳平安无事他们也松了口气。
顾晚枝忙了大半日，午后宋闻峥来接她回家，她还记得绕道去李氏喜欢的那家烧饼摊子买了新鲜的烧饼给李氏。
夫妻俩倒是都没发现，马车身后的墙壁拐角，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一路随行。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夜，京城中各处湖边河边都是有烟火表演的。
宋闻峥把李氏和阿桃她们都送去看表演，随后自己回来陪着顾晚枝在家里看书。
惹得顾晚枝又是愧疚不少，不知不觉就被他哄去一个承诺。
想着上次的承诺他也没借此要求什么，反而不许她说退婚，顾晚枝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倒是没想到，往后自己竟会因这个承诺而后悔。
元宵节过后，宋闻峥便按着先前说好的，带她去浮云观拜访秦老师傅，顺便找那位素食做的好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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