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到天明，依旧没有结束。
远处传来枪炮声，索科夫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是自己的防区遭到了德军的进攻，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只能对刚从帐篷里出来拿药的薇拉说：“薇拉，我现在要回指挥部，如果手术顺利结束，记得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旅长同志。”薇拉点点头，回答说：“等手术结束之后，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索科夫冲薇拉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朝着旅指挥部的方向走去。
他一走进帐篷，就迫不及待地问卡尔索科夫：“参谋长，什么情况，我们防区的哪个地段，遭到了德军的攻击？”
“二营长打电话过来，说他们的防区，正遭到敌人的猛烈炮击。”卡尔索科夫说：“看样子，敌人会把二营作为主要的进攻目标。”
“其它三个营的情况如何？”索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继续问道：“他们的阵地前方，有没有发现敌人有什么异样？”
卡尔索科夫明白索科夫这么问的原因，连忙回答说：“我和另外三位营长也联系过了，他们的阵地前方，都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
索科夫听后点点头，叮嘱道：“告诉他们，就算没有发现德国人的踪迹，也要提高警惕，免得被敌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好的，我会提醒他们的。”卡尔索科夫说完这话之后，忍不住问起了契瓦良格的事情：“对了，旅长同志，那位契瓦良格下士的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还没有结束。”一提到契瓦良格，索科夫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他身上有几十处伤口，能否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旅长同志，您说，独自守住阵地的英雄，会不会真的是他？”
要让索科夫在契瓦良格和菠菜斯基两人中，选择一个的话，索科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别尔金，回答说：“虽然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契瓦良格本人，不过他还在进行手术。只有等手术结束后，我们再去向他了解情况，事情的真相如何，到时就能真相大白了。”
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卡尔索科夫以为是前沿打来的，立即抓起话筒贴在耳边：“我是参谋长卡尔索科夫！”
听了片刻之后，他将话筒递向了索科夫：“旅长同志，是集团军军事委员同志打来的电话。”
“您好，军事委员同志，我是索科夫。”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少校，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上级准备对你们旅的那位英雄，进行嘉奖么。”洛巴切夫在电话另一头笑呵呵地说道：“如今嘉奖结果出来了，我们决定授予他一枚红旗勋章，并晋升他为少尉军衔，并在集团军内部对他进行宣传。”
当洛巴切夫在宣布集团军司令部的决定时，索科夫的脑子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虽说契瓦良格还在抢救中，但索科夫的心里已经可以笃定，独自一个抵抗德军进攻的人，应该是契瓦良格而不是菠菜斯基。如果顺水推舟地接受了上级的嘉奖，自己的部队里出现了一名英雄，将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要是此时告诉对方，说搞错了，英雄并不是什么菠菜斯基，而是另有其人，恐怕就会被上级追究责任，包括自己在内的旅级指挥员，都将受到批评。
洛巴切夫一口气宣布完司令部的嘉奖决定之后，却听到电话里是一片沉默，他还以为电话线路出了问题，连忙冲着话筒喊道：“喂，喂，喂！索科夫少校，你还在吗？”
“我在，军事委员同志。”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还以为电话线路出了问题呢。”
“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决定还是向洛巴切夫说出实情，如果契瓦良格的战功是真的，他不想让人冒领他的功劳：“嘉奖的事情，能否暂时缓一缓？”
洛巴切夫听后不禁一愣，心说别的部队有了什么战绩，恨不得立即满世界宣传，如今步兵旅出了这么个典型，更应该被大肆宣传之际，你却要求推迟宣传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昨天回来之后，经过调查，发现菠菜斯基可能不是真正的英雄。”
“什么，菠菜斯基不是真正的英雄？”洛巴切夫听后板着脸问：“那真正的英雄是谁？”
“我经过一番了解后，发现独自抵挡德军进攻的人，应该是战斗结束后失踪的八班副班长契瓦良格下士。”
“我记得在你们旅上报的材料里提到，战斗结束后，阵地上只剩下菠菜斯基一个活人。”洛巴切夫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失踪的契瓦良格？还有，他既然失踪了，你怎么会认为坚守阵地的人是他呢？”
“军事委员同志，我当时得知契瓦良格下士失踪后，就安排四营长带人到阵地的四周去寻找。”索科夫回答说：“他们的运气不错，在半夜的时候，找到了失踪的契瓦良格。”
“哦，找到人了？”洛巴切夫有些意外地问：“他如今怎么样了？”
“契瓦良格下士全身三十多处负伤，如今还在抢救中。”
“你真的能确定，坚守阵地的人，是契瓦良格而不是菠菜斯基？”
“战斗英雄是契瓦良格的可能，远远大于菠菜斯基。”目前契瓦良格还在手术中，索科夫不知道他是否能活下来，能否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当时阵地上的情况，只能谨慎地回答说：“但契瓦良格下士还没有脱离危险，一切都只有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真相大白。因此，我向您建议，把授勋的时间推迟。”
洛巴切夫想了想，随后说道：“好吧，索科夫少校，既然你对此事有疑问，那就等搞清楚之后，再向司令部汇报吧。我提醒你，下次再上报材料时，可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听明白了吗？”
“放心吧，军事委员同志，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的。”索科夫连忙向洛巴切夫保证说：“我向您保证。”
放下电话之后，索科夫目光在别尔金和卡尔索科夫两人的身上扫过，随即开口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打电话过来，是通知我们，准备对菠菜斯基进行授勋和晋衔，但我已经回绝了。请他将授勋和晋衔的仪式暂时推后，等契瓦良格下士苏醒，搞清楚当时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事情之后，再向上汇报也不迟。”
“我没有意见。”别尔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虽然契瓦良格下士还在抢救中，但我感觉自己可能错了，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匆匆向上级报告，结果导致我们如今陷入了被动。如果上级要追究责任的话，都由我来承担。”
“副旅长同志，”虽然别尔金犯了错，索科夫作为他的上级，也不能让他独自承担，便开口说道：“我是一旅之长，如果上级要追究领导责任，自然是由我来负责，你就别担心了。”
别尔金正想说点什么时，外面隆隆的炮声忽然停止了。
“旅长同志，”卡尔索科夫连忙提醒索科夫：“外面的炮声停止了，看样子，敌人是准备发起进攻了。”
索科夫点点头，随即拿起电话，接通了二营指挥所：“亚历克萨大尉吗？我是索科夫，我听到敌人的炮击结束了，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敌人开始进攻了吗？”
“暂时还没有，旅长同志。”亚历克萨回答说：“一旦发现敌人进攻，我会及时向旅部报告的。”
索科夫放下电话，拿起放在桌上的望远镜，对别尔金和卡尔索科夫说：“我去外面瞧瞧，有情况派人来叫我。”
从帐篷里出来，索科夫进入不远处的林子，沿着狭窄的固定在树干上的梯子，爬上了设在树上的了望台，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二营阵地望去。
虽然此刻阵地上的硝烟尚未散去，但二营阵地上的一些动静，通过望远镜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随着炮击的结束，战士们已经从藏身之处出来，有序地进入了射击阵地。一些炮击中负伤的战士，在战友搀扶下，沿着战壕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准备前往治疗伤势的医疗点。还有一些战士用工兵铲，铲起带着温度的泥土，扑救燃烧着的火堆。
索科夫把目光前移，望向了敌人所在的区域，但那里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有进攻的迹象。
见到这种情形，索科夫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敌人对二营的阵地炮击时间超过了半小时，但炮击结束之后，却没有发起进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把望远镜转向了一营和三营的阵地方向。但这两个营的阵地前方，依旧没有德国人的踪迹。
观察的结果，让索科夫有些懵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是德国炮兵携带的炮弹太多，没事在那里打着玩吧？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随着战线的拉长，德军的补给开始出现困难，他们在局部地段对苏军的攻势减弱，就是因为前线需要的武器弹药不能及时运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对二营的阵地进行漫无目的的炮击呢？
索科夫放下望远镜，从树上的了望平台下来，重新返回了旅指挥部。
一进入帐篷，索科夫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见鬼，炮击结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德国人还没有进攻呢？”
“是啊，挺奇怪的。”卡尔索科夫点头附和道：“除了二营，我还给一营和三营打去了电话，他们都报告说，在他们的阵地前方，没有发现任何德国人活动的迹象。”
“那四营呢？”索科夫想到既然一、二、三营的阵地前方，都没有发现德军的踪迹，那四营的阵地前方没准会有所发现，连忙问道：“他们有什么发现吗？”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卡尔索科夫连忙说道：“我立即给瓦夏少校打电话，问问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卡尔索科夫开门见山地问：“瓦夏少校，我是参谋长卡尔索科夫。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敌人？”
“暂时还没有发现。”
索科夫就站在卡尔索科夫的身边，他清楚地听到，瓦夏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从卡尔索科夫的手里接过话筒，开口说道：“瓦夏少校，我是索科夫。你们的阵地前方，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到索科夫这么问，瓦夏迟疑片刻后，缓缓地说道：“虽然在我营的阵地前方，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不过有战士向我报告说，他好像听到远处的森林里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索科夫不解地问：“什么奇怪的声音？”
“可能是类似于汽车、装甲车或者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吧？”
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把脸一板，不满地说：“少校同志，如果说是汽车副发动机的声音，没有听清楚，无法确认，还情有可原。但装甲车和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那么特别，你手下的战士都听不清楚吗？”
面对索科夫的批评，瓦夏有些委屈地说：“旅长同志，距离我们最近的森林大概有一公里左右，再加上声音出现时，敌人的炮兵正在不停地炮击友军的阵地，如果听力不好的人，恐怕根本无法在隆隆的炮声中，听到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
听完瓦夏的解释，索科夫意识到自己错怪他了，连忙歉意地说：“对不起，瓦夏少校，是我错怪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瓦夏连忙辩解说：“不过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刚刚已经派出了一个侦察小组，前往声音传来的森林，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瓦夏已经派人前去实施侦察，索科夫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吩咐瓦夏：“一旦侦察兵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立即向我报告。”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卡尔索科夫就迫切地问：“旅长同志，四营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刚刚敌人在炮击二营阵地时，有耳尖的战士，隐约听到他们阵地前往一公里外的森林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猜测可能是德国人的汽车、装甲车或者坦克。”索科夫说道：“瓦夏已经派出了侦察小组，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会立即向我们报告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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