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转眼半年时间过去。
自萧准之事后，京城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偶尔有东征大军传回捷报，京城百姓也都不是很在意，只是当做饭后谈资而已。
毕竟，没多少人在乎征讨东夷与否。
傍晚。
淮河上大小船只横陈，有悠扬的曲儿随着秋风飘荡，声声入耳。
而淮河两岸，此时早已升起一片繁华。
一声声叫卖声夹杂着吆喝声，倒是颇为喧闹。
而与周围的喧闹相比，拱桥旁的那座小木屋周围却是十分的冷清，倒是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杨昭正坐在小木屋前悠闲的喝着茶，听着曲儿，倒是颇为惬意。
这半年来，杨昭并没离开京城，而是一直在经营着这间小茶馆。
当然，茶馆的生意并不好。
主要是茶一般，还死贵死贵的......
同样的茶，在别家卖十钱，在他这儿却卖十两，生意能好才怪了！
对此，杨昭却是并不在意。
他一个月只要卖出一斤茶叶，便够他过活的了。
反正京城之中不差钱的土豪多的是，总有来买他茶叶的。
比如景清远，昭霖，魏通以及在京城当差的杨青等等等等......
这半年下来，他都赚了上千两银子了！
夕阳渐渐落下，映红一片晚霞。
看着眼前喧闹的淮河，杨昭抿了口茶，目光中一片平和。
此时此刻，他仿佛已融入了这人间，然而却又好像独立在外。
一缕缕不可言明的韵意自他身上散发而出，随后融入周围的喧闹之中。
许久......
杨昭微微闭目，随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人间......”
“我......本就来自凡尘......又何来化凡之说......”
杨昭喃喃了一声，而后豁然睁开了眼眸。
那是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眸！
这一刻，杨昭眼前的一切，甚至于整座京城，仿佛都出现了幻影，竟然都重叠了起来。
犹如虚幻与真实共存。
与此同时，那重叠的画面慢慢分离，其中的一幅“画”竟然不可思议的向着杨昭收缩靠拢而来......
“轰隆——”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乌黑一片。
“轰隆隆——”
下一刻，苍穹之上，无尽天雷咆哮，带着毁灭众生之意，缓缓降临人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上千万人抬头望向苍穹，望向那恐怖的天雷。
“天罚，是天罚！是天罚！”
“定然是人皇陛下犯了大错，故而天降惩罚！”
“神明恕罪，人皇有错不在我等，还请神明恕罪......”
无数人惊恐的看着天空，有不少人直接跪了下来，一边念叨着一边磕头。
而更多的人则是迈开大步往家中快速跑去......
“是谁激怒了这片天地的意志......”
京城西市中，一名颇为邋遢的老头仰头看着天空，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
而在老头的身前，一方案机横放，上面摆放着一幅五行八卦图。
案机旁，还竖着一杆旗杆，上书：仙人指路，逢凶化吉八个大字！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杨昭遇见的那个算命老头，也就是姜家的十三祖——姜圣义！
“在那边！”
算命老头微微闭目，而后睁开眼看向拱桥所在的方向。
下一刻，他身影一闪，凭空消失不见。
另一边。
刚顿悟的杨昭也是微微一惊。
随后他快速闭上双眸。
当他在睁开眼时，那重叠的画面已然消失不见。
随后他抬头看向天穹，目光中带着一丝惊疑。
他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意志好似被激怒了，而其所针对的，正是自己！
“我......好像也没干啥啊......”
杨昭眨了眨眼，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他刚才就进入了一种颇为奇异的意境而已，还就一会儿，这就惹怒天地意志了？
也太离谱了吧......
微微叹了口气，就在杨昭犹豫要不要出手迎击天雷之际，忽然，一声威严的怒喝声响彻天地，那漫天雷霆竟然都随之一颤。
“朕为人间圣人，就算是你是天道意志，又岂能奈何得了朕！”
一轮大日从宫城之中冉冉升起，漆黑的天地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天降惩罚，对应的必然是人皇犯了大错，以往之时，人皇或宣布罪己诏，或直接退位让贤，但芈元却是如此，而是直接选择硬刚！
而与此同时，那漫天雷霆像是没有了目标似的，酝酿了半天始终没有降临。
不过在京城凡人的眼中，那天雷好似是被人皇的威严所震慑，不敢降临一般......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声惊呼声中，那恐怖的天雷到底没降临下来，而是缓缓的消散开来......
“哼！天道也不过如此而已！”
天空中，芈元冷哼一声，浑身金色光芒犹如实质一般，“朕为人皇，乃自古以来唯一圣人境皇，亦可为这天地之皇也！”
“陛下万年......”
此时此刻，京城中的所有人几乎都跪倒在地，对着空中那道金芒璀璨的身影行以大礼。
当代人皇的威严太盛了，竟然让天罚都退缩了，这让众人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好！”
“哈哈哈哈......”
芈元大笑一声，随后落入宫城之中。
“这家伙，赶的倒是个时候......”
杨昭看了一眼重新变得晴朗的天空，摇头笑了笑，倒也没过多在意。
只有他知道，那天罚是没了目标才自个退去的......
一个圣人境而已，天道意志会被其吓退？
开啥子玩笑！
即便是一个有着人族气运傍身的圣人，那也不行......
而随着天雷的消散，淮河两岸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众人都在谈论着刚才的事情，言语间对人皇也是崇拜至极。
看着远处纷纷攘攘的人群，杨昭倒上茶，端起茶盏，摇头叹道：“唉......此可谓是，世人皆醉而我独......”
“咦？竟然是你小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拱桥上传来，打断了杨昭的诗。
杨昭端着茶盏，疑惑的看向拱桥。
只见一佝偻的老者正站在桥上瞪着自己。
“是你？”
杨昭微微一愣。
那人正是算命老头。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
算命老头身影一闪，随后出现在杨昭身前。
“小弟拜见十三哥！”
杨昭回过神来，笑着起身，对着算命老头拱手一拜。
“这还差不多！”
算命老头翻了翻白眼，随即将杨昭扒拉到一旁，一屁股坐在他刚才坐的软椅上。
“小子，刚才那动静可是你弄出来了？”
算命老头瞅了一眼杨昭，皱眉问道。
“这个......十三哥你先等等，我们稍后再说！”
说着，杨昭转身走进了小木屋。
“你干啥去？”
“找个板凳坐坐！”
“......”
“年纪轻轻净些毛病......”
算命老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片刻后，杨昭提溜着一把靠椅走了出来，随后在算命老头旁边坐了下来。
“十三哥请喝茶，我这可都是些上好的茶叶！”
杨昭给算命老头倒上茶，笑着说道。
“啧啧，你小子还挺上道。”
算命老头倒也没急着再问杨昭，而是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味了一番。
不过随后他便“呸”了一声，瞪着杨昭道：“好你大爷的好，这也叫好茶？”
“咳，十三哥，我可没诳你，这可是我这儿最好的茶叶了！”
杨昭笑了笑，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屁！”
算命老头翻了翻白眼，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杨昭。
而杨昭却不为所动，依然慢悠悠的品着手中的茶。
“你......在走化凡路？”
片刻后，算命老头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十三哥说笑了，我本就是一介凡夫，又何须走化凡路。”
杨昭微微一笑，叹道：“一念可化神，一念可化凡，说的就是我......”
“放你爹的狗屁，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算命老头忍不住白了杨昭一眼。
还一念化神一念化凡，简直胡说八道！
只不过......他此时确实有些看不懂杨昭......
要说这小子在走化凡路吧，他却能在杨昭的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而要说这小子不是在走化凡路吧，他的身上却是没有哪怕一丝灵力存在，跟个凡人一模一样。
这就让姜圣义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明白，正在摸索，不过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杨昭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算命老头瞪了眼杨昭，“你就说你现在能不能动用灵力吧！”
“应该能！”
杨昭犹豫片刻，才点头道。
“应该能？”
“嗯！”
“......”
算命老头颇为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随即又看向杨昭道：“那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不知道。”
杨昭摇头。
“不知道？”
“嗯。”
“......”
算命老头不禁有些心累。
“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一直没出过手。”
“那你踏入化神了没有？”
“应该踏入了！”
“那你这不是走完化凡路了嘛！”
算命老头咬了咬牙，他总感觉杨昭是在玩他！
“我也不知道。”杨昭再次摇了摇头道。
“你也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算命老头忍不住骂道。
“我真不知道！”
杨昭无奈的说道。
随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不过下一刻，他又睁开了眼。
“你眼瞪那么大干什么？”
算命老头瞪着杨昭道。
“有两个人间！”
杨昭道。
“什么？”
算命老头一脸懵逼。
“你看。”
杨昭指了指头顶上空。
“看什么？”
算命老头疑惑的抬起头。
“轰隆——”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天空瞬间黑了下来，无尽的雷霆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缓缓降临而下。
“卧槽......”
算命老头当场直了眼。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所有人也都懵了。
甚至正在宫城中准备用晚膳的芈元也愣了......
...
“果然是你弄出来的！”
“我又没否认。”
杨昭抿了抿嘴，随即快速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煌煌天雷再次消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半晌，算命老头才收回目光，他咽了口唾沫，郑重的看向杨昭。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猜测。”
杨昭道。
“你给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算命老头皱了皱眉，说道。
闻言，杨昭微微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十三哥，你可知道异象领域？”
“异象领域？”
算命老头微微愣了愣，随后道：“我好像在古籍中看过，那是外界仙族才拥有的一种强大道法。”
“那不是道法，那是自身对大道的感悟，在某种意义上的一种体现！”杨昭沉声道。
“不明白。”
算命老头摇了摇头，随后瞪眼看向杨昭，喃喃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领悟出了异象领域了吧......”
“有这种可能性，而且很大！”
杨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穹，“我领悟出的异象领域，应该动了他的根基，所以，他要灭了我。”
“这......小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
“这方天地的大道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算命老头不可思议的瞅了眼杨昭，忍不住挪了挪腚。
“十三哥，你化凡路走完有什么感悟没有？”
杨昭忽然问道。
“有啥感悟？”
算命老头眨了眨眼，随即道：“老夫从小就没入过凡俗，也没多少因缘情仇，就十年前救你那一次略微动了一丝灵力，不过也没出手，故而也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很顺利......”
“那你化凡路走了多少年？”
“四十多年吧，好不容易才融入到凡俗之中。”
算命老头道。
“好不容易才融入......”
闻言，杨昭目中光芒一闪，喃喃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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