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门前。
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缓步而至。
一侧的内侍眼尖，连忙趋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好：“见过万指挥使大人。”
万通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嗯，陛下此刻可在宫内？”
内侍轻轻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谨慎：
“回大人，陛下已前往文华殿处理政务了。”
万通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哦？
他如今已登基为帝。
为何还要频繁前往文华殿？
这皇宫之中，宫殿众多，他又何必如此？”
内侍贴近万通耳畔，压低声音道：
“大人有所不知，虽陛下已贵为九五之尊，但朝中大权仍掌握在太上皇手中。
陛下为了彰显对太上皇的敬重，平日里若非必要，绝不轻易踏入乾清宫。”
万通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袋子，递予内侍：
“你辛苦了，这点心意，务必收下。”
内侍惶恐地推辞：
“不不不，大人厚爱。
奴婢实在不敢收受。”
万通却执意将袋子塞入他手中，语气坚定：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日后宫中之事，还望你能多加留意，及时告知本座。”
内侍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是，奴婢遵命。”
万通心中暗自叹息，这宫中早已彻底是梁芳一党的天下，自己的人根本无法立足。
转瞬间，文华殿内。
一张巨大的舆图缓缓铺展。
朱佑极目光如炬，凝视着舆图的左下角，缓缓念道：“大明幅员辽阔，纵一万九百里。
横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
四夷之译尚未计入。
北极三卫、东北奴儿干、南交趾等地。
更是数不胜数。
两直隶政司，下辖府一百五十二座、州二百四十处、卫四百九所、所两千五百五十四处，以及宣抚司十一、招讨安抚司十九、长官司一百七十七处，还有奴儿干、乌斯藏等都司。”
梁芳在一旁附和道：
“这便是大明王朝的庞大疆域。”
朱佑极轻轻摇头，目光深邃：“自曾祖父之时起，大明疆域便如夕阳余晖，日渐式微。
如今，交趾亦已沦丧。
朕近来沉浸于《永乐大典》，愈读愈感老祖宗之英明神武，令人敬仰。”
梁芳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坚定：“奴婢以为，虽太上皇与主子之成就，或许难以企及永乐爷之辉煌，却也绝不会相差甚远。”
朱佑极凝视着舆图，眉头紧锁：
“大明若再如此沉沦，恐怕难以支撑。
如今，大明已改为募兵制，粮饷之巨，每年不知耗费几何，此等钱财，岂能白白花掉？”
他转而看向梁芳，眼中闪烁着决绝：
“至于下诏之事，你有何见解？”
梁芳微微点头，恭敬地答道：“主子，奴婢以为，可下诏于暹罗、柬埔寨、满喇加、满者伯夷、渤泥、吕宋、大琉球及日本等国。”
朱佑极闻言，目光转向舆图上的大琉球。
疑惑地问道：“大琉球？
朕记得，是否尚有一个小琉球？”
梁芳连忙答道：“正是，主子。
只是这小琉球，从未向我天朝朝贡。
太祖爷却仍将之列入不征之国。
奴婢心中亦是疑惑。”
朱佑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朕可不在乎什么不征之国。
但天朝讨伐不臣，亦需名正言顺。
这样吧，给小琉球也下一道诏书。
令其参与，若胆敢不从。
这小琉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梁芳连忙应声：“是，奴婢遵命。”
梁芳欲言又止，似乎正酝酿着某番言辞。
却在此刻被打断。
王敬适时步入，恭敬禀报：
“陛下，万指挥使在外求见。”
朱佑极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严尽显。
淡然吩咐：“宣他进来。”
“宣锦衣卫指挥使万通觐见！”一道尖细的内侍之声穿透殿门，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万通身着华丽的飞鱼服，步伐稳健地踏入大殿，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佑极目光如炬，问道：
“可是有了线索？”
万通神色凝重，禀报道：
“陛下，日本再度陷入内乱之中。”
朱佑极闻言，眉头紧锁：
“各大名又起纷争了？”
万通点头，继续道：“此次内乱非同小可，第九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尚威望不足，其弟足利义视趁机联合各大名，向其施压。
此外，有探子发现，有蒙古口音之人秘密拜访了日本的细川家，当代家主乃细川政元。”
朱佑极轻叹一声：
“这都是足利义政留下的祸根，若非他当年执意不让弟弟回国，何至于今日兄弟阋墙。
至于那些大名，看似支持。
实则各怀私心，皆在利用他们兄弟二人。”
万通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当朱佑极听到“细川家”三字时。
眉头微皱，似有所感：“这细川家。
朕怎觉如此耳熟，仿佛在哪听过。”
一旁的梁芳见状，适时提醒：
“陛下可还记得十六楼之事？”
朱佑极恍然大悟，冷冷地言道：
“想起来了，当初有个自诩为细川家的细川东隆，于十六楼之上欺辱了李灵儿，朕已将其斩首，未曾想这竟是那家族的成员。
看来，这细川家并非善类。
看来得用他来杀鸡儆猴了。”
万通连忙进谏：“陛下，这细川家势力庞大，是日本当下最为强盛的几个大名之一。
且与我大明商贸往来频繁。
臣以为，轻易不宜与细川家为敌。”
朱佑极闻言，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
“朕乃大明皇帝，岂会惧怕区区日本岛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大名，真是荒谬至极。
朕在日本就有十万精兵，怕他？”
万通沉吟片刻，道：“若陛下真欲除之。
无需大军出动。
臣的锦衣卫便可令细川家覆灭。
只是……”
朱佑极追问道：“只是什么？”
万通答道：“细川家曾向陛下进献不少银两，往后我们亦需借助细川家以稳日本局势。”
朱佑极面露疑惑：“进献银两？”
万通点头：“正是，商贸往来间。
陛下亦收益颇丰。
并且，细川家对大明忠心耿耿。”
正当朱佑极怒气稍减之时，一旁的梁芳开口言道：“陛下，日本大内家亦与大明商贸频繁，无需仰仗那细川家，更不必看其脸色行事。
像这种跳梁小丑，不必有违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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