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烟囱冒烟，人不在家……”
刘警长喃喃自语。
齐越打开茶叶袋，提鼻子闻了闻，淡淡的说：“这就说明，在你们来之前，人已经走了，炉子里有煤，当然会冒烟……从被褥碗筷数量来看，至少有四五个人。”
王朋进来，把一摞宣传单放在桌上：“在炕洞里找到的。”
话音未落，赵振海拿来了一个木盒，差不多和手提箱一样大，这是专门印刷宣传单的油印盒，这种设备操作简单，夹板模具铺上去，刷上油墨，就是一张宣传单。
齐越说：“刘警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请功领赏，就说是你自己找到的，端掉了抗匪工作队的窝点，这份功劳可不小啊。”
“多谢齐队长成全！”
刘警长心里高兴，有了这份功劳，就算没有许韬帮忙，调去顾乡屯警署也是水到渠成。
见左右没人，刘警长凑近了些，低声说：“齐队长，不瞒您说，其实，这次来抓马楷，也是许组长的意思……我就纳闷了，一会救人，一会抓人，到底咋回事啊？”
齐越说：“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懂吗？”
“我懂，我懂。”
刘警长连连点头。
……
此时。
石桥村。
房间内，炭火盆烧的通红，周毅默默抽烟，时不时拿起铁夹子，往炭火盆添几块木炭。
马楷坐在炕上，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一边把子弹压进弹夹，一边探头探脑向窗外张望。
赵干事推门进来，双手焐着冰凉的耳朵，嘶嘶哈哈的说：“今天太冷了，耳朵都要冻掉了……”
“见到李永鑫了吗？”
周毅扔给一支香烟。
赵干事接住，在炭火盆里点燃，这才说：“见到了。”
周毅问：“感觉咋样？”
赵干事想了想：“在我看来，李永鑫这个人，咱们算是找对了，就看人家写的那字，撇是撇捺是捺，工作队就缺这样的人才……”
“小王回来了！”
马楷向窗外张望。
过了一会，小王快步走进来，进门立刻蹲下烤火。
赵干事问：“情况咋样了？”
小王心有余悸：“我刚才去看了，胡同里全是警察，特务科那三个家伙也去了，幸亏咱们走的早，晚一会准被堵住，太悬了！”
周毅问马楷：“你之前不是说，那不是你家吗？”
马楷说：“对啊，不是我家。是我的一个朋友家，他去城里做生意，托我照看房子。”
周毅皱眉：“不是你家，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呢？”
赵干事接过话茬，解释着说：“莲花镇这种小地方，随便一打听，也能问个八九不离十，马楷是本地人，认识他的也不在少数。”
周毅又问：“这里安全吗？”
赵干事说：“绝对安全。这家的老两口，两儿子都在马占山手下当兵，哈尔戈江桥一战，全都牺牲了，他们痛恨日本人，明知道咱们是干啥的，也不可能说出去。”
周毅点了点头：“前天晚上，在他们家住的时候，老两口在厨房偷偷抹眼泪，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烟熏的，现在明白了，知道我们是干啥的，老两口想儿子了……”
马楷一拍大腿：“坏了！印刷机和宣传单忘拿了！”
赵干事说：“忘就忘吧，回头让大春再做一个……”
雪早就停了。
艳阳高照。
……
此时。
平安客栈内。
齐越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王朋开门进来，兴奋的说：“齐队长，警察大队到了。”
“来了多少人？”
“两个中队，加上本地民团，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带队的长官是谁？”
“大队长黄有为。”
齐越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快十点了，怎么才来？”
王朋说：“我问了，说是担心下雪道路不通，一直等到雪停，他们才出城，另外，关东军增援的炮兵，来的也晚，耽误了时间。”
“炮兵？”
齐越很惊讶。
王朋说：“这次剿匪行动，警察厅担心攻坚战不力，临时和关东军协商，借了两门九二步兵炮，关东军派出了两个炮兵组。”
齐越说：“难怪黄有为亲自出马，三百多人，加上炮兵，对付百八十个土匪，想不赢都难。”
王朋笑道：“黄有为精着呢，后脑勺都长眼睛。”
齐越说：“赵振海呢？”
王朋说：“遇见个熟人，多聊了一会，他让我先回来。”
齐越问：“警察大队的？”
王朋说：“二中队的，是他表弟。”
门一开，李永鑫探头张望，看见齐越，赶忙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
齐越对王朋说。
王朋看了李永鑫一眼，迈步走了出去，回手关上房门。
李永鑫来到近前：“齐警官，抗匪工作队的头头，刚和我见过面，他姓赵，叫啥名没说。”
齐越问：“他都说了什么？”
李永鑫说：“就说了一些，抗日救国啥的，让我写了几个字，夸我写的好，鼓励我好好干……临走的时候，说是赶着去龙王庙。”
齐越说：“龙王庙在哪？”
李永鑫说：“离这差不多有五里地，从石桥村一直往北走，一个小破庙，赶上大旱年头，老百姓才去求雨，平时没人去。”
齐越问：“庙里没人吗？”
李永鑫说：“原来有几个道士，地方太偏僻，吃穿用度啥啥都缺，后来就都走了，最近来了一个游方道士，在庙里住下了。”
齐越说：“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给你记一功。”
“谢谢齐警官。”
“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
说着话，李永鑫伸手入怀，掏出一条揉成一团的腰带，土黄色，大约巴掌宽，折叠了三层。
齐越问：“这是什么。”
李永鑫说：“姓赵的给我的，说是一旦他出了事，让我送去靠山屯，交给抗匪的政委。”
齐越展开腰带，除了很难抚平的褶皱，以及刺鼻的汗臭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于是问：“他没说，为什么把这个交给你吗？”
“没说。我也觉得奇怪……”
李永鑫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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