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小院，颜明秋躺在炕上，她刚从最后一个大队赶回来。这段时间每天穿梭在各个大队，她自己都觉得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肉又掉了几斤。
想到何小树的腿，她又有些揪心，这么懂事的孩子，难道注定了要一辈子落下残疾。
她翻了个身，突然想到青山大队的华杜衡，那可是华国数一数二的中医圣手。既然何家短时间内没办法去大城市治疗，不如先让华教授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眼看天色渐晚，颜明秋只能等明天再去向阳大队问何家父子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隔壁的公鸡还没开始打鸣，颜明秋便醒了。
她将给华教授的药材都准备好，骑车前往青山大队。
她这一路都是避开人的，等走到牛棚时，颜明秋才发现牛棚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还要简陋。
看着那四处漏风的草棚，她不敢想象华教授夫妻俩是怎么在零下几十度的冬天生活。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颜明秋并没有贸然露面，她并不清楚这里有没有坏人。
等了半晌，终于看见华教授费力地提着一个桶走出来。
颜明秋眼前一亮，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去。
石子落在华教授脚边，他并没有发现异样，只当是不小心踢到。
在颜明秋接二连三的石子攻击下，华教授终于发现了端倪，朝这边看来。
一眼便看见颜明秋趴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朝他招手。
华教授心尖一震，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装作尿急跑过去。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还不快走。”华教授表情严肃，生怕自己连累到颜明秋。
颜明秋将手中的药材递给他：“我估摸着上次的药材喝完了，来给您送。”
感受到手中布袋沉甸甸的重量，华杜衡心里酸胀，眼角也有些湿润。
“颜丫头，华爷爷谢谢你，只是你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爷爷您放心吧，没人看见，我有件事想找您帮忙。”
颜明秋将何家两父子的情况大致说明后，便等待着华教授做出决定。
好在华杜衡没让她等太久，看在颜明秋的面子上，答应给何家父子看病。
两人约定好后天一早，在裂缝处汇合，颜明秋便赶往向阳大队。
华杜衡回到牛棚，和妻子一起将包裹打开，就见里面除了药材，还有十几个肉包，和两件贴身的毛衣。
两老口顿时红了眼眶，感动的话哽咽在喉咙里，难以言表。
何家小院依旧荒凉，都快到中午了，甚至还没升起炊烟。
颜明秋站在篱笆墙外，听着屋内传出一阵阵咳嗽声，便知道何大山的病还是老样子。
“大山叔，帮我开个门。”
清脆的声音响彻小院，何大山颤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见着颜明秋时很是惊喜：
“明秋丫头，你咋来了？”
颜明秋也算是何家父子俩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两人住院时，颜明秋也经常去医院看望，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起来。
何大山将篱笆门打开，迎颜明秋进屋。
看着何大山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庞，颜明秋心里有些悲凉，不过想到自己带来的消息，又升起一丝希望：
“大山叔，我有事来找你和小树商量。”
何大山心里咯噔一跳，以为颜明秋不想让他继续收大队的药材，他连忙保证道：
“明秋丫头，你放心，我还干得动，收药材这事一定给你办好。”
颜明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大山叔，不是这件事，咱们进屋说。”
等她走进屋，就见本就没有光亮的小屋更是昏暗一片，何小树半倚在炕头，身上盖着棉被，见颜明秋进来，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明秋姐姐，你来了。”
见他艰难撑起身子想坐起来，颜明秋忙将他按住：
“别乱动，快躺下。”
何小树还是那个乖巧的小孩，微不足道的一丝关心就会让他觉得幸福。
他故作坚强的样子让颜明秋红了眼，掩饰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炕上的孩子。
这时，何大山走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热水。
“明秋丫头，喝点水。”
“谢谢叔。”颜明秋接过碗，温度顺着碗壁过渡到手心。
见何大山坐好后，她才缓缓开口：
“大山叔，我认识一位厉害的老中医，可以拜托他给小树看看，不过他情况特殊……”
颜明秋将华杜衡的处境以及两人要冒的风险都一一说明，至于要不要给小树治腿，决定权完全在两父子手中。
她只是不忍这么懂事的孩子一辈子落下残疾，要是能有一个治好他的机会，颜明秋愿意为他们搭桥牵线。
何家两父子的反应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颜明秋话还没说完，何大山和何小树便异口同声地说愿意试试。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即便父子俩再怎么乐观，残酷的现实还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至于去大城市接受手术，何小树想都不敢想。
见两人都同意，颜明秋也放下心来。
第二天，颜明秋跑了好几个地方，将华教授交代的东西准备好。
后天凌晨，她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向阳大队。
等她到时，就见何家两父子早早地等在村口，何小树被何大山背在身后。
好在何小树的腿被木板固定，不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何小树坐在自行车后座，两人在何大山担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顾及到何小树的伤势，颜明秋并没有将车骑太快，两人到达青山大队时，已经快六点了。
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颜明秋将自行车锁在隐蔽的地方，自己背着何小树上了山。
避开凌乱的枝桠，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到达裂缝处。
华教授早早就来了，他双手不断摩挲，来回踱步，心里有几分焦急。
但在看见颜明秋身影的那刻，整颗心重重地落回了实处。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华杜衡一眼便看到颜明秋身后瘦小的孩子，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
“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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