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那是一辈子在一线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身体素质,手劲儿大得吓人。
他这一攥,稍微用了点擒拿的劲巧,疼得路解放呲牙咧嘴,身子都矮了半截。
“哎哟。疼疼疼。警察同志,断了。手要断了。”
路解放还想要狡辩:“我……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老孙手上的力道猛的加重了几分,冷哼道:“还不想说实话?”
剧痛之下,路解放彻底扛不住了,当即求饶:“我说。我说。我知道一点……我就是……平时帮小孟发发快递。你也知道,这村里快递不进村,都是我帮他拉到镇上去寄,或者把件儿取回来。他……他按件儿给我提成。我想着这也是个进项,就……”
此话一出,老孙顿时就明白了。
怪不得刚才在那边门口,这路解放表现得那么紧张,又是擦汗又是结巴的,原来根儿在这儿呢。
他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那点贪小便宜的事儿给抖搂出来。
老孙松开了手。
他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刚才那一招擒拿,虽然疼,但控制得当,伤不了筋骨。
路解放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捂着手腕,回头就要解释:“警察同志,我也就是……”
“行了,一边老实待着去。”老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刚才去追人的那两个年轻刑警,气喘吁吁的押着一个人回来了。
“孙队。抓住了。这小子跑得也不快,刚出村口就被我们摁住了。”
老孙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孟常秋本人。
这小子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身材比较胖,圆滚滚的,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格子衬衫,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宅男的木讷。
要不是屋里这一堆高科技的零件,平时在大街上碰到,老孙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小子。
相比于路解放的老油条,孟常秋显然没经过什么事儿。
此刻被两个警察架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紧张到了极点。
“警察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孟常秋哭哭啼啼的喊道,“这东西……这东西都是我合法买过来的。虽然……虽然改装是有点违规,但我卖得不多啊。我刚开始做没多久,还没挣多少钱呢。你们一定要从轻处理我啊。”
老孙一看他这副怂样,心里就有数了。
他板着脸,喝道:“别废话。给我站直了。”
老孙指着的上那一堆拆散的无人机零件,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孟常秋吸溜了一下鼻涕,点了点头,还是老一套说辞:“是……但我刚开始干没多久……”
“刚开始干?”老孙冷笑一声,指了指楼上,“你卧室里的电脑还开着呢。那个聊天软件还在闪。你当我们警察都是傻子?你卖了多少,和谁交易的,电脑里都有记录。就算你删了,我们去查快递的发货记录,一样能查个底儿掉。”
说完,老孙指了指旁边缩着脖子的路解放,诈了他一下:“还有,路书记刚才可都交代了。平时都是他出面,帮你寄快递,是不是?发了多少货,他那里可都有账本。”
这一下,孟常秋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路解放一眼,眼神里满是“你个叛徒”的怨念。
路解放尴尬的扭过头,假装看风景。
老孙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孟常秋低着头,也不哭也不闹了,显然是心理防线已经崩了。
老孙指着的上的东西,问道:“说说吧,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在给谁改?”
孟常秋一听,当即老老实实的交代:“这……这都是别人寄过来的无人机,让我帮忙改装的。主要是……主要是加装热成像模块。”
说到专业领域,孟常秋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他急忙解释道:“警察叔叔,我……我这东西虽然有点违规,但不至于违法。像那种破解限高、破解电子栅栏的模块,我……我都没碰。真的。违法的操作,我坚决不做的。我就是挣点手工费,养家糊口……”
孟常秋说着说着,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似乎觉得自己只要咬死“不违法”,就能没事。
老孙一听“热成像”,心里顿时一喜,果然如此。
陆川那小子没骗人。
但他脸上却依旧冷若冰霜,看着孟常秋那侥幸的笑容,冷冷的说道:“有没有违法,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此话一出,孟常秋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破灭,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膝盖一软就要再次求饶。
但老孙却话锋一转,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龙江大桥上夜色如墨,大雪纷飞。
鹅毛般的雪片密密麻麻的从漆黑的夜空中压下来,将整座大桥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
桥头,孤零零的立着一间废弃已久的值班室。
这房子不过几平米大,是当年镇里专门在桥头盖起来收过路费的。
可惜这费只收了没多久就被上面叫停了,这小房子也就荒废在了这里,成了个漏风的摆设。
此刻,交警大队副大队长祝涛,正缩在这间四处漏风的小屋子里,不停的搓着冻僵的手。
陪着他在这一起受罪的,是镇里被抓了壮丁的办事大厅主任,马明远。
马明远身上裹着一件并不是很厚的棉大衣,冻得那是直跺脚,脸上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惨淡模样。
镇里给他分配了这么一个苦差事,大半夜的陪着交警守桥,说是来代表镇里协调,但他手下一个人都没有,马明远想要骂娘,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祝涛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刚才在电话里,他莫名其妙的被李全胜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肚子里正憋着一股邪火没的方撒。
这小亭子窗户关不严,冷风“嗖嗖”的往里灌,吹得人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气。
“嘶——真他妈冷啊。”
马明远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那是他出门前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热茶。
他拧开盖子,热气瞬间冒了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他倒了一杯盖,自己先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身体这才稍微暖和了一点。
他一抬头,看见旁边的祝涛正冻得缩着脖子,双手不停的互相搓着取暖。
马明远是个会来事的人,他立刻又倒了一满杯盖,双手递了过去,殷勤的说道:“祝队,来,喝口热的,暖和暖和身子。”
祝涛也没客气,接过去,一仰脖子就干了。
热茶下肚,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气,连声说道:“谢了,老马。”
马明远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
祝涛可是县里的领导,平时眼高于顶,今天居然也会跟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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