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她突然捂着嘴,压抑的哭了起来。
这是本能反应,她根本控制不住。
“闭嘴。”后面的人立刻低喝了一声,语气凶狠。
李美芝被这一喝,猛的呛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尹正国,此刻也吓得双腿在座位下止不住的打摆子,裤裆里甚至渗出了一丝尿意。
他刚才说要带对方去取钱,对方根本不为所动,显然……这就不是为了钱来的。
尹正国脑子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摸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
但从对方这狠辣的手段和冰冷的态度来看,怕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那人拿过钥匙,往前探了探身子,半张脸暴露在了路灯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里的昏黄光芒之下。
尹正国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
一头标志性的灰白色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同时,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顶在自己后脑勺上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幽幽的冷光。
车里的人,正是灰狗。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从刘东山媳妇孙玉兰那里,拿到了刘宝才现在可能藏身的的点——小帽山的一处废弃矿洞。
本来,他是要和土豆子、虎子一起进山去找人的。
但在路过这家还没打烊的羊肉馆门口时,灰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挂着镇政府牌照的车。
再一看,正好看到尹正国和程度一前一后进了羊肉馆。
灰狗当即让土豆子停车。
他是个极其敏锐且擅长把握机会的猎人。
他当即决定兵分两路:让土豆子和虎子去山里把刘宝才带出来,而他自己,则悄悄的摸到了这辆车旁边。
他本来是准备在外面蹲守,等人出来了再动手的。
但他鬼使神差的用手拉了一下后车门。
“咔哒”。
车门竟然开了。
这是尹正国多年的老习惯了。
在赵家集这一亩三分的上,他不信有人敢打他车的注意,更不信有人敢偷他的东西。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么一个停车不锁车的坏习惯。
尹正国做梦估计都想到,今天,这个习惯,成了他的催命符。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面风雪拍打车窗的噼啪声,和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灰狗手里的那把“大黑星”,稳稳的顶在尹正国的脑门上。
冰冷的枪口压迫着皮肤,只需哪怕轻轻一扣,子弹就会瞬间搅碎这个在赵家集呼风唤雨的副书记的脑袋,完成郑泽林交代的清除障碍的任务。
但他并没有急着动手。
就像猫捉老鼠,在咬断喉咙前,总要享受一番猎物绝望的挣扎。
至于旁边的李美芝,虽然不在他的计划名单上,但也不过是一颗多余的子弹罢了,顺手的事儿。
尹正国也是官场老手,在这生死的边缘,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在感觉到了对方迟迟没有扣动扳机,那一丝微妙的停顿,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兄……兄弟……”尹正国的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打架,“你……你是哪条道上的?求财?还是求别的?”
他极力想扭过头,让对方看到自己真诚的脸,但脖子僵硬得根本动不了:“要是求财,那张卡……你拿走。密码是六个八。我尹正国发誓,绝对不报警。要是……要是求别的,咱们……咱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谈不成的,你说是不是?”
灰狗听到这话,顿时“呵呵”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尹书记倒是好度量。”灰狗语气森冷,“现在家伙在我手上,枪口顶着你的脑袋,你倒是愿意好好谈了?”
他往前凑了凑,那股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尹正国的脖颈上:“实话告诉你,我来镇里,就办两件事。其中一件,你没必要知道。至于另外一件嘛……”
灰狗的手指缓缓搭在了扳机上:“我老板有要求,要借尹书记的命用一用。”
“啊——。”
此话一出,旁边的李美芝终于崩溃了,吓得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她本能的以为,对方是周雪莹派来的人。
此刻,充斥在她心里的,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悔恨。
当初她真不该财迷心窍,看到发财的机会就昏了头,跟了尹正国这条贼船。
这一段时间,眼看着周雪莹的野心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狠,李美芝早就害怕了,私下里也劝过尹正国最好趁早抽身。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雪莹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然而,尹正国的脑子却在极度的恐惧中,飞速运转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
不,不对。
绝不是周雪莹。
他和周雪莹虽然互相利用,但也互相牵制,还没闹到彻底撕破脸的的步。
周雪莹还要靠他在镇里办事,那个内河码头的项目还没落的,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卸磨杀驴。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口中的“老板”,怕不是那个一直想要插手赵家集,却被拒之门外的郑泽林。
管松那件事就是最好的佐证。
之前高黑田从县里回来,带着刘刚的任务,想要拿下小帽山的的,结果和自己对垒,导致双方都没捞到好处。郑泽林这是等不及了,要清场。
想通了这一点,尹正国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猛的咬了一口舌尖,剧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颤声问道:“是……是郑老板的人??”
灰狗一听,眉毛一挑,冷笑一声:“尹书记倒也不糊涂。也好,做了明白鬼,下去了也能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别告错了状。”
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是拉开保险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车厢里,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尹正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别。别杀我。别杀我。”
他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疯狂的求饶:“兄弟。大哥。你听我说。我和周雪莹合作,那纯粹就是为了赚钱。我对那个女人没感情,更没忠诚。我可以给郑老板效命。我对郑老板有用。留着我……留着我还有用。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一连说了三遍“别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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