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金瞳骤然闪出锋芒，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她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朗基奴斯枪。
可朗基奴斯枪不见了，只有璀璨斑斓的彩虹在冲刷着她的指尖。
“你在找这个？”
海拉亮出手中漆黑、螺旋的长枪，朗基奴斯枪在身形庞大的她手中就像是一根精致的短杖。
“回来。”圣女浑沉低语。
天使的敕令下达的那一刻，朗基奴斯枪仿佛收到了神谕般，瞬间脱离海拉的掌心，回到了圣女身边。
海拉忽视了圣女的敌意，从彩虹桥上缓缓起身：
“这柄枪在那场神战中功勋彪炳，我还以为路西法死前会将它一起销毁。”
圣女低头看了看朗基奴斯枪，抬头：
“神战？什么意思？”
“位于天启圣城的神战，你不知道？”海拉疑惑地问。
“不知道。”
“那你的天使位格和这柄枪是哪来的？”海拉追问。
“路西法死在了灰海，从他灵魂里剥离出来的。”圣女回答。
“竟然能剥离天使的位格......操刀者是位炼金术师么？”海拉自顾自地低语，也有些失落，“那你应该也没见过芙蕾雅了。”
“你是说芙罗拉？”圣女犹豫而警惕地问，“你认识她？”
听到这句话，海拉的双眸中似乎跳闪出了火焰。
“她是我的......”圣女想了想，很郑重地开口，“家人。”
海拉眼中的光逐渐变得柔和，她将手放在胸口，魁伟的身形逐渐收敛，变得和圣女一般高度。
那半是神圣半是亵渎的容貌也变得柔和好看，就像是普通的人类女孩，身上穿着一袭裙摆曳地的白纱裙。
单看此刻的海拉，和“死亡”两个字根本就联系不起来，反而像是某位高居圣殿的仙女，很难想象几个小时之前她还站在死人船的甲板上高呼冲锋。
“跟我来。”海拉向着圣女微微颔首，片刻，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不要解除你的天使身躯，人类的躯体无法在这里存在，除非你想被撕成一堆沙子。”
圣女将信将疑，收拢背后的羽翼跟在海拉身后，朝着彩虹桥尽头的世界走去。
这座传说中的桥梁看起来无端漫长，可实际上海拉带着圣女很快便来到了桥的彼岸。
原本这里该是一座宫殿，可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大厅的位置上，跪坐着一尊巨大而焦黑的尸身，尸身的主人生前似乎还处于搏斗的状态，某种不定型的东西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令他的姿态变得扭曲而癫狂。
他们似乎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杀死的，瞬间凝固成了一座漆黑而富有张力的雕塑，让瞻望的圣女不由得想起了《拉奥孔》。
但只有某种足以瞬间致死的袭击才能定格下这一瞬间，就像是那场掩埋庞贝城的火山喷发。
“海姆达尔，阿萨神族的眼睛。”海拉望向雕像漆黑空洞的眼眶，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死了？”圣女谨慎地想要去分辨缠在海姆达尔尸身上的那种东西。
“别碰，那是卑鄙的牲畜，会脏了你的手。”
海拉制止了圣女的动作，继续说。
“这里原本是海姆达尔的居所，但那天那些牲畜伴随着黄金的灾难降下，九界中的阿斯加德、华纳海姆被域外魔侵入，魔神们被污染，变得疯癫狂躁、相互攻伐......
“火巨人苏尔特尔为了阻止这场浩劫，只能向诸神宣战，率军踏破了阿斯加德。”
海拉吹响手中的号角，两匹孤独的战马从很远的地方嗒嗒嗒地赶来。
它们似乎很久没有进食了，面黄肌瘦，肋骨根根分明，背后的羽翼也失去了光泽。
“带我们进城吧，很久没有回来了。”海拉怜悯地摸了摸战马凹陷的脸颊。
两人骑上战马，朝破败的城市飞去，落在了一座极高的宫殿露台上。
海拉熟稔地寻路，清空了废墟，凭空拉出了一张茶桌和两把椅子。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坐下，像是要喝下午茶。
这里的视野极好，圣女可以俯瞰整座恢弘的阿斯加德，可建筑七歪八倒，空旷寂寥，就连太岁也不长，这里早就成了一座死城。
“灰海的那头域外魔探知不到这里，放心说话。”海拉微笑着看向圣女，“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苏尔特尔么？”
不等圣女回答，海拉抬起手，朝不远处的某个方向指了指。
圣女的目光顺着海拉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清，原来远处那座破败辉煌的城市中央，斜斜坐着的是一具山脉般的巨人尸骨。
那巨人浑身呈现铁锈色，头顶的角状冠冕沉重而衰朽，他早已化成了一具骨架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像是坐在自己王座上死去的皇帝。
她们此刻正坐在和苏尔特尔眼眶齐平的高度。
“苏尔特尔......这么大？”圣女难以置信。
“当然，他是巨人族。”海拉随意地说，“巨人族比一座山峰更高，这在白银的各个神域都很常见。”
“你也是巨人族么？”圣女想起似乎海拉也是巨人的孩子。
听到这里，海拉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忽然低沉了下去：“是，我有巨人的血统，我的母亲是巨人，原本我也可以长到他那么高。”
“那为什么......”圣女疑惑。
六到七米的高度似乎是这些神明的正常身高，虽然相比人类要巨大得多，但比起眼前的苏尔特尔就太矮了。
“因为我母亲的情人，是个可悲的侏儒、矮子！”海拉咬牙切齿，想起了许多不太美好的回忆。
“你母亲的情人......”圣女咀嚼着这句别扭的话，明白了海拉似乎是不太想承认她的父亲。
北欧神话里，海拉的父亲是谁来着？
“洛基，妈的真是要命......”海拉妥协地摇头，“但他可能更喜欢别人叫他‘摩洛克’，因为寒地的信徒从不会用孩子的鲜血来祭祀‘洛基’这个名字。”
“摩洛克？”圣女愣了愣，“哥哥跟我说过......”
“是啊是啊，一个诞生于火焰的、自以为是的、可悲可笑的、充满谎言的、令人作呕的侏儒。”海拉语气蔫蔫的。
“我的母亲爱慕太阳，他就变成太阳的模样和我母亲约会......可实际上那时候太阳早就离开了白银之庭去了灰海......母亲太笨了。”
听到这里，圣女皱起了眉。
这也太卑鄙了！
要是有人敢冒充哥哥来糊弄自己，自己大概会直接把对方撕成碎片吧？
“后来众神都因为他的满口谎言而排挤他，他只能灰溜溜地跑去灰海，向那里的人类宣称自己是巨人，还跟奥丁是结拜兄弟。”
“......”
关于这个矮子，圣女实在是无力再吐槽了，北欧神话中记载的洛基是巨人族的子嗣......原来是这么来的。
“不过你口中的太阳是谁？”圣女又问。
“异乡的浪人、堕落者、拾光者......九界的魔神、侏儒、巨人们都叫他太阳，据说是很久以前拒绝黄金后从门扉坠落下来的‘真神’。”
海拉想了想。
“在众神口中，太阳拥有伟力，善良又英俊，他喜欢游历，常常在环游中庭之后回到阿斯加德沉睡，苏醒后又继续他的游历。”海拉回答。
“女神们都被他的浪荡不羁和英俊面庞吸引，因此他在九界有很多的追求者，就连神王奥丁也和他结为兄弟。”
“奥丁？”圣女想了想，“原来和奥丁结拜的是太阳，不是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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