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云姝悄悄出了七号馆，在没有灯光照亮的路上摸黑前行。
外面的雨才停，路边的常绿植物上还残留着雨水，碰一下，就洒下来几滴水，沾在手上，凉丝丝的。
好不容易走到三号馆门前，她没看清路面上有个减速带，一脚绊上去，差点摔倒，及时抓住雕花大门才稳住身形。
稳是稳住了，脚却踩在了一滩水里，溅起的湿漉漉泥水糊了一拖鞋。
低头也看不清楚，她就用脚顶了顶拖鞋面，感觉到了一点湿润。
真的弄湿了。
云姝站在门口叹气，有点想打道回府。
而在一墙之隔的三号馆里的某个人，还在房间里苦等着。
顾行则只接到了云姝说的“晚上见”的消息，并不清楚她到底会在晚上几点来。
按照一日三餐的划分，吃晚餐的时间就算晚上了。所以他从六点就开始等着，还准备了双人份的晚餐，等着她过来吃。
但到了七点，饭菜都冷了也没等来人。
他又去楼上阳台上等，盯着七号馆的位置，总觉得下一秒那个方向就会冒出来一个女孩儿。
可是都没有。
他从天亮等到天黑，人影都没看见，回到客厅时经过酒柜前，那反光的玻璃镜面照出他的样子，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跟个随意听信渣男话的怨妇一样。
那个说了晚上见的人恐怕已经忘了这件事。
客厅里的小礼物还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冷着脸捞过车钥匙，准备就这样离开。
刚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正抬起手准备敲门。
两个人在门里门外对视，顾行则低头看着她，神色淡漠。
好一会儿后，云姝蹙眉说：“你门口有个挡路的东西我差点绊倒，鞋子都湿了。”
她右脚往前迈了一步，脚趾顶着拖鞋动了两下，鞋面上就冒出两个凸起拱来拱去。
再看她表情，一副“我早来了但都怪那地方绊住了我”的模样。
怪不得这么狼狈，顾行则收回视线，让开位置让她进去，然后顺手关上门。
“去洗洗。”
“在哪儿洗”云姝问。
“卫生间。”顾行则把钥匙扔回原来的位置，在前面带路。
看她努力踮脚走，估计是不想在地面上留下脏兮兮的痕迹，又说：“走稳了，机器人会打扫干净。”
“噢。”
云姝进了卫生间，那个和七号馆不一样的淋浴设备她没接触过，进去后就站在原地没动，和顾行则大眼瞪小眼。
顾行则看她：“怎么”
“我不会用这个。”
顾行则闭了闭眼，打开淋浴对准她的脚，挨着顺序来，把已经脏了的拖鞋给她脱掉。
服务太周到，云姝迟疑两秒后，就心安理得地翘着脚享受。
因为单脚站着会有点不稳当，她晃了两下，后面干脆就撑着他肩膀，几乎是靠在他身上享受这个洗脚服务的。
顾行则也不知道怎么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只低头顾着调节淋浴的方向。
就是有一点…他貌似在盯着她的脚看，动作停顿越来越久。
云姝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略有点不自在，脚又动了动。
“可以了吧水都有点烫了。”
顾行则的动作滞涩一瞬，然后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上面还有泥。”
水流从脚踝上冲下去，也淋过了他的手背。
男人浅麦色的手掌和女孩儿白皙伶仃的脚踝放在一起比较，视觉冲击有点大，顾行则手背上的青筋紧绷了又放松，又过了几分钟，才终于给她冲好。
不过紧接着又有一个问题，这里没有别的拖鞋，云姝没有鞋子可以穿了。
顾行则把卫生间的门拉到最开，让自己从这湿热憋闷的空间里得以大口呼吸，然后准备把自己的鞋让给她。
云姝却皱着眉一脸抗拒，然后对着他伸出手。
“你抱我吧。”
顾行则：“……使唤人上瘾了”
嘴上这么说着，手臂却掐着她的腰把人抱了出去。
到客厅后，两个人抱着坐在沙发上，彼此都很自然，没有任何要分开的意思。
云姝拿出自己的上门见面礼给他：“送你的。”
“用别人的东西送给我”顾行则又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当我看不出来这是跑车活动的赌注”
“我知道你看得出来。但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啊，还是你更想要周京墨的”
顾行则眼神凉飕飕的，拿过那块玉捏了捏。
大概能做一套西装的袖扣和扣托……
他把玉放在一边，又从台面上的几个礼品袋里随便挑了个给她，轻描淡写说：“回礼。”
云姝似信非信，把礼品袋里的东西翻出来看了看。
是一个金色的……铁圈
“这是什么”她语气复杂问。
顾行则看了下：“手镯。”
“真的吗我以为是戴在脚上的铁圈。”
她以前在支教老师那里看过的一部dvd电影里，有一幕是女主角被拴在吊脚楼底下，脚脖子上就戴着这样的铁圈。
她的一句胡乱猜想说过就扔到脑后，顾行则却眉头连带太阳穴都仿佛都抽动了一下。
云姝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知道这是手镯后就翻来覆去研究了两分钟。
“这怎么戴啊手穿不进去。可以打开吗”
“嗯。”他拿过手镯操作两下，打开了一边的机关扣。
手镯朝两边分开，更像一个手铐，铁圈之类的奇怪东西了。
顾行则自己拿着东西都不想递出去，腾出手揉了揉眉心，把手镯扔回礼品袋里。
“哎你干嘛”云姝奇怪地看着他，“打开了扔回去干什么”
“那个不好看。看这个。”他又挑了另外一个给她。
“……”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她将信将疑打开第二个礼品袋，开出了一条蝴蝶项链。
“这个好看，是编在头发上的吗”
之前跑车活动时，她就看见一个女生的头发是用这种银光闪闪的东西编起来的，很好看。
“是项链，也可以用来绑头发。”顾行则不在意地顺着她说。
云姝把项链团成一团，放在手心里揉捏，那种细小链条摩擦的声音，很有质感，让她回忆起摸硬币的感觉。
然后她看向桌上剩下好几个礼品袋，认真问：“这些也是给我的回礼吗”
“不是。”
“那是送给我的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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