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菩然受封还有三日。
这三日内她可是一点都坐不住，以前的石头是个木讷的，但凡间经历造就了如今好动的性格。
现在有了肉身，她又馋起那几块糕点和酸梅汁了。
神佛无需进食，她也不需要，但她想要。
在佛家重地她心存敬畏，想耍耍剑吃点什么怕扰了清净，便跑远了。
跑出佛界，来到神界地盘的边缘，斜坐在漫山的桃树上晃着小腿，悠哉哉地一咬小鱼干。
不知道五师兄如何了，有没有兽性大发把我的九条小金鱼给吃了。
咦，不知可有什么法宝能瞧见他们在下界的模样？
她拽下腰间的宝葫芦，里面装的当然还是酸梅汁，抱着葫芦“吨吨吨”，吃饱喝足睡个美觉，这日子真是羡煞旁人。
风大了，吹得手指冰凉，指骨泛起冷白色。
少女慢悠悠掀眸，睡眼惺忪。
不知时间又过了多久，该是回去诵经礼佛了。
想着她打个哈欠，晕晕乎乎往下一跳，眯眼没走两步，便同来人撞个满怀。
这事两方都有责任，一个急着赶路，一个是单纯冲她来的。
只是对方没想到这位少女会如此……莽撞？
火急火燎的像阵小旋风，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这才撞上了。
撞的可不轻。
“咚”的一声让菩然赶紧去扶对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完全发自内心：“你没事吧？”
撞石头的滋味不好受，没给你撞坏吧？
男人：“……”
说实话，还真给他撞得炫目一瞬。
他垂眸看向姿容昳丽的少女，滚过喉头的声音像是珍藏的陈年美酒，低磁醇厚：“无碍。”
风轻拂，盈在鼻尖的不只是桃花香，还有男人身上略带苦涩的木质冷香。
菩然敛住困意，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
男人身形修长，罩着一袭简单雅致的墨色银丝竹纹长衫，看似清瘦，实则胸膛与腰腹的轮廓坚实分明。
且不说俊美无双的面容，光是那身矜贵难掩的气质已然是令人瞩目。
他站在花树下，金色日光似细碎的琼珠落在他的衣摆，几片灼灼花瓣缀在肩头。
平静的面色并未流露什么特殊表情，注视着少女的墨色眼眸如同天空明湛深远。
菩然下意识歪了歪脑袋，顿了有那么片刻。
令她在意的是，男人额心银墨色的竖纹。
好像是闭着的眼睛？
那么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她收回目光，犹疑着出声：“显圣真君？”
杨戬的声线好似撩拨的古琴，应了一声“嗯。”
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菩然摸不准对方脾气，想着自己报个名字就离开，未料对方先一步开口：“本座认得你。”
她眸色一亮。
真的假的？
我这上天整日在佛界待着，没想到神界还有人知道我呢？
她的目光变得期待，期待能从对方嘴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
所幸对方没有令她失望。
“菩然。”
这般唤着她，分外好听。
见她开心的瞬间脑袋飘小花，杨戬神色微动，抬手替她拂去发顶的桃瓣，虽是公事公办，但嗓音里也不尽是冷淡。
“明日你需前往神界受封，本座前来通知你做好准备，到时现场怕是不太平。”
不太平？
菩然也是个聪慧的，明白了有人不服她，给她添堵找茬呗。
也是，你佛家人不成佛，干嘛还来我神界霸占个位置，本来就不够分了。
况且铲除个魑妖就有资格当这么大官了？
我们不服！只是我们上神还没出手！
“没关系，我打得过的。”
她冲杨戬信誓旦旦的扬了扬拳头，眼亮如繁星。
“真君要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位置，也可以考验一下我，我觉得我现在挺能打的。”
看来以德服众是不行了，那就以武啊！
可给她美晕了，有了新的肉身后我还没打过架呢，来！
反正都是神仙打不坏，放开手脚的打！
见她这副兴致高昂跃跃欲试的模样，杨戬有一霎的惊诧。
“……”
这可不像是佛家养出来的人。
怪不得弄来神界呢，看来佛门她是一只脚也迈不进去。
“我对你并无意见，那么明日见。”
杨戬收起心中微动的心思，抬步便离开了。
菩然提着宝葫芦喝了口酸梅汁，心中道这二郎神当真是好心肠，竟是特意跑一趟来通知我。
她也展开步子回佛界，没去同不远处桃树上的红衣少年搭话。
既然对方没开口，她又何必再问。
哪吒眉梢一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跃而下，围在杨戬身边十分雀跃：“二哥，明日让我来同她比一比！”
杨戬头疼：“你莫再添乱。”
“可是真的太无聊了，这些日子我快被所谓的修身养性折磨疯了，你让我去练练手吧！”
他不是讨厌菩然，就是单纯想和人切磋。
哪吒这人，说是魔星杀神人人畏惧，实则有情有义惯爱打抱不平，除了有一点冲动暴躁外，其实是个特别好的小孩。
……
菩然折回佛界，入了一片梅花林，她眼尖，一下瞧见手托玉净瓶的观音菩萨。
远远的便喊着：“菩萨！”
观音停步，见是她唇角笑意更深，慈柔的眸光落在少女脸上，问道：“何事这么高兴？”
菩然振奋：“回菩萨，我方才瞧见显圣真君了，他的额心还有一只眼睛，特别酷！！！”
这石头。
观音在心中念了一句，便抬手，殷红的梅瓣落在他的指尖，仿若莹白美玉托着一点朱砂红。
他抬手，溺意地往少女眉心一点，冷艳的梅瓣化作红色竖纹，好似一只竖立闭合的眼睛。
眼如点漆，唇角衔笑，观音叹道：“好了，如今你也有了。”
菩然：“！！！”
我都没有说想要你就给我了！！！
当然，这一点只是装饰物，可比不得杨戬的天眼，但她就是高兴，虔诚的冲观音合掌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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