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会议室时，发现大家已经在休息间隙享受片刻的轻松。我随意地加入了他们的聊天。这次培训班里只有十几位女孩，她们都坐在教室前排，罗小菲也在其中，但她显得有些沉默，安静地坐着，似乎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上午的课程全由马副书记掌控，我不太清楚他最初讲了什么，但后来的课程主要围绕干部如何保持廉洁自律，防止贪污腐败。马书记的讲课确实水平不凡，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深有感触。
午休后，学员们可以自由进出校门。我的室友一大早就听说市委的谢书记找我谈话，对我和书记的关系颇感好奇。因此，一放学他们便邀请我外出共进午餐，同时也想借机了解一下我和书记之间的关系。面对两位副局长的邀请，我不好拒绝。北安镇财政分局的副局长林一提议道：“莫主任，我们打车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三星级的西湖大酒店，怎么样？”南城区社保局的副局长李保民附和道：“是的，那里还不错。”想到他们都是有实权的副局长，我便答应了，但提出自己开车，并想邀请罗小菲一同前往。他们同意后，我便去前排将罗小菲叫上。她没有拒绝我们的邀请。在车上，我向两位室友介绍了罗小菲的身份，尽管他们心中有所思考，却未表露出来。
不久，我们抵达酒店，订了一间包间。坐定后，我们互相恭维了一番，点好菜之后便开始品茶。由于下午的课程我们不确定由谁讲授，怕老师闻到酒味不妥，所以没有点酒。毕竟现在的老师都是书记或委员，我们确实不能冒险。两位副局长在餐桌上询问我早上与谢书记的谈话内容。正当我解释说谢书记询问的是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问题时，罗小菲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解释说，我们连安镇刚好上报了一个大型地产项目，正值国家下发相关文件，而这个项目是我向镇委书记提出的。在上报审批过程中遇到挫折，我便直接找到市委的谢书记，项目才得以顺利通过。谢书记主要询问的是项目的初衷及后续相关产业的规划。谈话约半小时后，因他需要参加另一个会议，我们便告别。
两位副局长对此表示羡慕，而罗小菲则显得颇为认同，不觉得有何不妥。这顿饭，大部分时间是他们询问我的问题，罗小菲则较少发言，这让我不得不主动与她交谈，以免她感到被冷落。
在我们在市委党校接受培训期间，连安镇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小薇加班努力修改的袁山村地产项目审批请示终于获得市国土资源局的批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向上级国土部门提交申请了。镇上的领导们拿到批准文件后，却迟迟未决定派谁前往省里处理这一事务。白书记曾考虑让我请假一天去处理此事，但她对我能否成功请假并不确定。周四那天，我接到了白书记打到党校办公室的电话，她让我有空时回电。当服务员通知我白书记来电时，我心里还担心是否发生了什么新的问题，尤其是担忧李副市长是否会找机会对白书记进行报复，毕竟我们的项目已经得到了上级的批准。我急忙赶到办公室回电，电话那头传来了白书记那轻快而悦耳的声音，我这才明白她并无紧急事务，只是想找我商量事情。果不其然，白书记询问我是否能请假一天，周五陪她一同前往省城的国土资源局办理相关事宜。虽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她非要我陪同，但我也不便拒绝，只得告诉她我会尝试请假，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一起从市区出发。挂断电话后，我立即前往校长办公室，向校长说明了情况，并强调这次申请的正是市委书记开学第一天提到的那个重点项目，镇上对此事极为重视。校长也是了解我和市委书记的对话内容，因此也并未为难我，而是同意我独自离开党校，同时嘱咐我不要过于张扬此事。
下午放学后，我回到宿舍，跟两位室友提了一嘴，明天得陪领导去省城出差，所以要请假一天，并嘱咐他们班上不要宣扬。两位副局长立刻答应了，我能感觉到他们意识到我在镇领导心中的分量，否则不会特地让一名正在党校培训的干部出差。我随口问他们是否愿意一起外出享用年夜饭，只是饭后他们得自行返回党校。两位副局长都很热情地表示，“好啊，这顿饭就让我们请客吧。”南城区的副局长还提议去一个美食聚集的地方，我们便任他安排。
我们三人启动车辆，正准备驶出党校大门时，我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罗小菲，她也正向校门走去。我们将车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礼貌地问：“小菲，你要去哪儿呢？需要搭个便车吗？”“莫主任，我是去外面吃饭，我哥哥来市区了，打电话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饭。我就不坐你们的车了，他一会儿会来接我。”听完她的话，我们便开车离开了。
路上，两位局长好奇地打探：“莫主任，看来罗美女对你不是很上心啊？她哥是什么人物？”“她哥哥是我们的副书记，和书记有些不合，我站在书记那边，所以她作为副书记的家属，自然不会和我站在同一阵营。虽然是一起来培训，也不能显得太生疏，所以那天我们才一起吃了顿饭。”我有点啰嗦地解释，感觉像是过度解释了。
很快，我们到达了一家位于偏远乡镇的农庄，靠近山脚下，附近有一个百亩大的鱼塘，显然是来这里享受农家美食。老板一见我们下车，便忙不迭地招呼我们进去，询问是要坐大厅还是包间。我们自然选择了包间，以免被有心人拍到。我又问老板能否喝带来的酒，得到肯定答复后，我便去车上拿了两瓶酒来，并对两位局长说：“今晚不用上课了，我们不易相识，就小酌几杯吧。”两位局长也很随和，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我们点了鱼、鸡、虾、蟹等菜，南城的副局长还说：“别担心，这里的菜量不大，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足够吃得饱，我们慢慢来，时间充足。”吃饭间，我们慢慢地聊起各自的工作和职位。原来南城社保局的副局长李保民的姐夫是市委秘书长，这次培训原本没有他的份，是他姐夫得知消息后，想帮他晋升，这次培训后可能会有职位调整，所以获得这个机会也不容易。而北安镇的财政副局长是由镇长推荐来的，他们未来的职务还未确定。
我们三人一边聊工作，一边喝酒，时间很快就到了七点左右。酒快喝完时，我提议再去车上取一瓶，这样每人正好一瓶。他们两位也没反对，估计他们喝一瓶半也没问题。我出包间去取酒时，在大厅遇到了熟人——连安镇的财政局局长刘小莉。我赶紧过去打招呼，发现她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包括她老公、公公、婆婆以及两个小姑。我简单解释了自己在党校培训的情况，今晚和两位同学一起吃饭的事，没提第二天要和领导出差的事。我到车上取了三瓶酒，其中两瓶放到她桌上，和她们碰了一杯后返回自己的包间。
回到包间后，我跟两位局长提起刚才遇到刘小莉的事。原来北安镇的财政副局长林一发认识她，两人都是省金融专科学校的校友。不久后，刘小莉夫妇来到我们包间喝酒，发现林一发后，两人聊得更热络。他们一年毕业的财政系统的人不多，所以关系还算熟络。我们一起碰杯后，又聊了一会工作的事。刘小莉的一个小姑过来叫她们时，已经快八点了，我便提议回去。刘小莉关心我们喝了酒怎么回去，我赶紧说我开车来的，会找人帮忙开车。刘小莉大方地提出让她小姑帮我们开车，她小姑虽然考了车牌两年，但不常开车，我表示同意。
在车上，我主动与刘小莉的小姑吴薇薇聊起了工作的话题。她去年刚从我们省南方师范大学毕业，现在在市区一所小学任教。我半开玩笑地问她：“有没有想过来我们镇上工作？这里不仅可以教初中，高中也完全没问题。”她听后似乎挺感兴趣的，毕竟高中与小学的教学差异很大。
我向她介绍说：“我们连安镇最近新建了一所民营合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一应俱全，占地约100亩，投资总额达到了两亿元。未来的投资额还可能增加。我觉得这个学校的老板很有远见，目标是要建成顶尖的民办学校。对于像你这样立志于教育事业的年轻人来说，这里的环境会让你有更多的发挥空间，不像公立学校那样受限。”
吴薇薇略显犹豫地说：“这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只是不知道我家人是否会支持我调动工作。”我笑着回应：“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只知道你是刘小莉的小姑。我叫莫伟，是连安镇党政办的副主任。”
她回答说：“我叫吴薇薇，刚毕业不久。我家只希望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于工作的性质和选择并不太关心。现在国内的民办学校还不多，我们这些专业毕业生还是倾向于选择传统的学校。”
我们的对话中，车子已经驶到了党校门口。吴薇薇问我：“莫主任，您的车我可以先开走，明天再还给您吗？”我笑着回答：“我今天不回党校了，明天要陪领导去省城出差。我会回我租住的地方，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车子停下后，两位局长陆续下车回到了党校。我指挥着吴薇薇驾车前往我的住处。车内只有我们两人，气氛略显尴尬。我又开口说：“薇薇，现在也不算太晚，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吧？我喝了酒，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喝杯茶解解酒。”
她轻松地回应：“好的，我没问题。现在教四年级，难度不大，几乎不用备课。”看到她愿意陪我喝茶，我心里挺高兴的，但同时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不妥的行为。
我们将车停在我住处附近的一家小茶室，这里的客人不多，大多是成双成对地坐着。我们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店主热情地过来为我们点上了花茶，并推荐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我们边喝茶边聊天，我向她详细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并提到了前世一所民办学校的辉煌业绩，那所学校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超过了十五亿。我思考如果南方明珠学校也能遵循这样的发展模式，其未来的发展岂不是指日可待？而且民办教育的大发展还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只要我们坚持初心，南方明珠定能在教育界占有一席之地。吴薇薇听得津津有味，她对学校从立项到招生的每一个步骤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过，当谈到她的学生时光时，我显然不太感兴趣，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询问了我许多关于工作的细节。
我对她说：“薇薇，你大嫂在我们镇上是财政局的局长，可以说是镇上的财神爷了，她的人脉非常不错。如果你到连安镇工作，她绝对能给你提供很多帮助。虽然你大哥也愿意帮你，但他在公安系统工作实在太忙，可能会有心无力。”我向她解释我的考虑，并询问她的意见。
薇薇好奇地问我：“莫主任，你怎么能请假呢？不是说党校的培训管理非常严格吗？”我回答道：“确实很严格，但开学第一天，市委书记特意找我谈了半小时，询问我们镇的一些实际情况，党校的校长也在场，所以我就顺势请假了。”
她又问：“你和市委书记还有过接触吗？”我解释道：“其实，如果我们按常规程序审批项目，可能会很慢。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直接找市委书记。只要书记同意，下面的部门自然不会反对。”薇薇对我的大胆做法表示佩服，她认为市委书记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我们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晚上快十一点，薇薇依依不舍地送我回到住处。她本想打车回家，但我建议她先将车开回去，等我明天从省城回来后再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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