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阿怡都起得很早。因为我的车是市委小车班的，还停在镇里的国际大酒店，所以我们得先把车取回来。阿怡很听话，昨晚我们互相满足，心情也不错。但车子是小车班的，我不能一直占用，所以得早点还车，并准备书记今天的行程。
我们在六点多钟就到了北安的国际大酒店停车场。我取了车后，问阿怡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市区，她想了想说：“可以的，我把车停回去后再坐你的车走吧。”于是我们一起上了高速，直奔市区的市府大院。路上用了四十多分钟，到达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我们把车停好后，一起去了食堂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回到书记的大办公室，帮他泡了一杯他喜欢的绿茶。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看时间，还有几分钟才上班。我打了个电话到小车班，让他们派人上来取车钥匙。电话刚放下，书记就进来了。
“书记早，茶已经泡好了，可以喝了。”我说。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从北安回来的？”书记问。
“是啊，我早上六点多就出来了，知道书记您今天很忙，所以早点回来。”我回答。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问：“莫科，是不是你叫我们上来取车钥匙的？”
“对的，我给你吧。”我把车钥匙递给了小车班的同志。
接着，我和书记谈起昨晚讨论的事。我开口说：“书记，这个芬兰通讯公司掌握着全球最先进的移动通讯技术。但他们在欧洲市场竞争激烈，人口少，选择多。而我们国家人口众多，部分人已经先富起来，他们想在我们这里设厂，销售给这部分人。我认为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把这间厂留在我们北莞。”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项目，那你打算怎么操作？”书记问。
“这样啊，您今天安排一下下面的人，晚上亲自出面招待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重视。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承诺，比如土地、租金优惠，税收按国家最优政策操作等等。”
“那这件事你去处理吧，通知招商局落实。晚上请芬兰客人到银城酒店吃一餐，尽量把他们留下来建厂。还有，这两天你配合招商局外资管理科的工作。我也要整理一下这两天的考察，特别是龙门镇经济发展的瓶颈，必须解决。”
和书记谈完话后，一个副市长进来请示工作。我让他进来，引到书记的里间办公室。然后打电话到秘书一科找科长崔万山，告诉他谢书记的想法，并请他派一个秘书过来接替我的工作。崔科长很清楚秘书工作的流程，安排了一个姓谢的女秘书上来接替我。她是去年才毕业的本科生，省行政学院哲学系的，听说是省里某高干的子女，先到基层锻炼一下。
不久，谢秘书来了。我们简单交接了一下工作，主要是注意领导见书记时的问题和保密工作。她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让我放心去办事。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我走进谢书记的办公室，简要汇报了情况。随后，我叫来小谢秘书，让她和谢书记见了面。接着，我去了市招商局的外资管理科。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招商局的张局长，他虽然对上级的安排感到好奇，但并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了我的要求。
外资管理科有陈静怡担任正科长，下面还有两位副科长和二十六名科员。尽管人数不多，但要管理全市三十多个乡镇的外资事务，任务还是相当繁重的。龙门、北安等沿海地区由于区位优势，外资纷至沓来，而北莞市的东北部则因为多为山区，招商引资工作相对困难，交通条件改善后才有可能迎来机遇。
进入陈静怡的办公室时，她的科员们都好奇地看着我们，但我们很快就进了她的单独办公室。我向阿怡说明了我的想法，并询问了芬兰客人的安排。原来，芬兰客人昨天考察了北安镇的几个地方，但都不满意。今天我们安排他们考察市区附近的南城和后界，晚上在南城的铂瑞其斯酒店举行总结晚宴。
我记得，在前世芬兰的诺基亚通讯公司正是在我们北莞市的南城建厂，招聘了近四千名员工，厂区用地是向当地村委会租赁的，签了二十年的合约。于是，我对阿怡说：“我会全程陪伴这些客人，如果他们提出什么苛刻条件，我会处理。我是代表市委和他们谈判的。”
阿怡松了一口气，说：“阿伟，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担心他们提出的条件需要层层上报，等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走到开放式办公室，阿怡向大家介绍我：“各位同事，这位是莫伟，是市委秘书一科的成员，也是谢书记的专职秘书。这两天他会加入我们，协助芬兰客商的考察工作，争取拿下这个项目。”
我接过话头：“谢谢陈科长的介绍。是的，我过来就是为了拿下芬兰客人的诺基亚通讯项目，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话音刚落，有人汇报说，芬兰客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我和阿怡带着两个科员和一位副科长一起下楼，前往南城。客人住在南城的银城酒店，我们从市府过去并不远。
到达南城银城酒店后，我让阿怡她们上去请客人下来，我们一起去南城街道考察。酒店正好在街道办对面，所以不需要太麻烦。过了一会儿，客人们下来后，我们一起上了两辆中巴车。
在酒店大堂，阿怡向芬兰客人介绍了我的身份，并强调我是代表市委书记参加这次考察的。芬兰方的客人包括芬兰总公司的副总经理和诺基亚亚洲区总裁肖云儿，还有一众公司的考察人员。
我们的车调头后，直接开到对面的南城街道办。在小会议室里，街道办主任、书记等人向我们介绍了现有的空闲地块，并在地图上标示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几块地的位置，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
空闲地块分别位于李溪村、合地村和白马村。交通最方便的是白马村，但市里的规划认为李溪村最为理想。我简要介绍了市里的后十年总体规划，听完我的介绍后，芬兰客人决定去白马村和李溪村两地考察。
南城的书记赶紧打电话通知李溪和白马的书记、村长，准备迎接市里的领导前来考察。
一路上，我主动向芬兰客人介绍了我们市委的一些想法。首先，作为全球制造中心的北莞市，将在未来的下游供应链生产中提供极大便利；其次，北莞市作为地级市，拥有自主制定经济政策的权力；最后，作为南方大湾区的重要节点，北莞市的海陆空交通都非常便捷，到特区机场和省城机场都不超过一百公里。听完我的介绍，芬兰客人明显感受到了我们希望他们投资的决心。
我们首先前往白马村考察。那里正在修建几个大型农民公寓，尘土飞扬，场面有些狼藉。我们在车里转了一圈，连车都没下，因为灰尘实在太大。我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接着，我们前往李溪村。在路上，我向芬兰客人介绍了北莞市已入驻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近十家大部分驻扎在南城区，如美国的可口可乐、瑞士的雀巢和美国杜邦电子等。我们要考察的那块空地正好在杜邦电子厂旁边。听完我的介绍，芬兰客人对李溪的地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尤其是感受到市委领导的重视。如果地方领导不重视，企业的生存会非常艰难。
我们一同驱车前往那块空地，旁边的美国厂房正在如火如荼地生产。看到这一幕，芬兰客人显得非常开心。其实，他们对美国企业和欧盟企业的存在感到放心，这也增强了他们在这里投资建厂的信心。
我们在那块约三百亩的空地上转了一圈，那里目前只有一些流动人口活动，显得有些冷清，但周围的企业却热火朝天。我有意无意地对翻译说：“这块地临近市中心，城区人口不断增加，过段时间可能就会成为市中心了。很多民营企业也想在这里办厂，虽然他们不需要这么多土地，但可以把这里做成一个小工业区，分租出去。”我这样说是为了让芬兰客人明白，这块地非常抢手，如果他们不租，很快就会被别人租走。
很快，我们考察完了南城的两个地块，中午在后界的喜来登大酒店用餐。这是一间五星级酒店，我以前和阿芳去过一两次，感觉不错。午餐期间，我们邀请了后界镇的书记和镇长，让他们简单介绍一下后界的投资环境。他们还提到钉山村有一块近两千亩的工业用地，已进驻了两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如韩国的三星和香港的伟易达。
饭后，我们驱车前往钉山村工业园。果然，在一大片空旷的土地上，已有不少厂房在生产。那间韩国公司圈了近三百亩地，主厂房和宿舍区都已建好，可能还在安装设备，尚未投产。芬兰客人看到这些，非常喜欢，表示希望获得四百亩土地建厂。我于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后界镇管工业的副镇长，他回答说没有那么大的地块了，连两百亩的也没有，只能提供一百亩以内的土地。芬兰客人听了有些失望，但仍保持冷静。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四点多，我代表市委谢书记向客人发出邀请，前往市民办酒店集团铂瑞其斯酒店用餐，并强调市委一些领导会出席晚餐，包括市委一把手。
后界镇的两位领导听我这么一说，赶紧小声问道：“莫秘书，晚餐我们的人也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客人不是来你们镇考察的吗？大家一起去就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南城铂瑞其斯酒店。”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后界镇的书记王书记邀请我坐他的车，我也欣然同意。
王书记大约四十出头，姓王，是后界王屋村的人。他试探性地问了我一些情况，我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让他意识到不容易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我只透露了一个细节：“铂瑞其斯酒店集团的老板也是我们后界人，和你是同宗，而且他和我们的谢书记是南海舰队的十年战友。”
王书记听后，惊讶地说：“铂瑞其斯酒店的老板是我们后界人？”
“是啊，他是你们后界百豪村的，他哥哥还是百豪村的村长，在酒店集团里也有股份。”
王书记恍然大悟：“难怪啊，这也怪我没注意到本地的优秀企业家。这次去他们那里用餐，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莫秘书，你和他们老板也是旧相识？”
“算是朋友吧，我们的后辈是朋友，所以有过一些交集。也是因为他和谢书记的战友关系，我们也吃过一两次饭。介绍你认识也是可以的，等一下到了我们可以先去他们酒店的顶楼，拜访一下王老板。”
王书记听了很开心，看着后面的中巴车有点跟不上了，就对司机说：“小李，我们开快点，到了酒店后我和莫秘书先去拜访一下朋友。”其实司机早就听到我们的谈话，已经加快了速度。车子很快就到了南城高速出口，酒店就在出口附近，不久我们就把车停好了。让司机在大堂等候大部队，我和王书记一起到前台，让她带我们去找酒店老板王小山。
前台问我们有没有预约，我告诉她我们是市委的，晚上约好了在这里吃饭，让她通知一下就说是市委的莫秘书找他。不一会儿，她联系好了，带我们到顶楼集团总部。王小山的办公室我去过几次，进去后，我连忙把王书记介绍给他。王小山其实认识王书记，只是王书记不太熟悉他。经过我的介绍，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我把我们的来意告诉王小山，他听后有些惊讶，没想到谢书记会亲自出席。于是半开玩笑地说：“我打电话催一下老谢。”
在我们面前，他显得和谢书记很熟络，王书记有些意外，但我见怪不怪了。电话中，谢书记说正安排司机过来，可能半个小时后到，让我们稍等一下。放下电话后，王小山哈哈大笑：“小莫，没想到老谢这么快就把你要走了。我当时还想，要是你在体制内做得不开心，可以来帮我的忙。我不会像我二哥那样，让我二嫂把你开掉。我一定会好好用你的。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
王书记也趁机插话：“王老板，我们都是王氏同宗兄弟，还希望有机会回我们老家投资一下啊？”
“书记啊，我们在后界已经有一间五星级酒店了，在你们南屋村那一块。其实我们在北莞市的所有投资都算是在家乡投资了，对吧？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小莫一定会帮忙，对吧，小莫？”
我连忙应和：“那是当然的。”
喝了两杯茶后，王小山接到电话，说我们的客人都到了，让我们先下去，他一会儿会来和谢书记喝两杯。说完他哈哈大笑。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就和王书记下了四楼的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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