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独自前往自治州府的商务局。局长巴图见我前来，满脸笑意，热情地将我介绍给各位同事。巴图局长与我一样，都是正处级，而其他副局长大多为副处级。虽说我这个挂职副局长是正处级，可副局长们并未表现出生气或妒忌。
巴图局长得知我的到来，特意召集全局中层领导干部开了个欢迎会。会上，我诚恳表态：“在巴图局长的带领下，我定会安心工作、全力以赴，把全局的事办实办好，为全州经济迈向新台阶贡献力量。”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热烈掌声。随后，巴图局长给我分配工作，让我主要负责从内地招商引资。他认为，这项工作由我们这些南方来的挂职干部承担再合适不过。
我也顺势分享了自己的想法：“领导，咱们州是全区闻名的农业州和畜牧业州。如今，我们已在一宁县建成棉纺产业园，这为全州优质原棉开辟了新出路，也方便了原棉产区的二次加工。另外，我之前在一宁县任职时，曾提议修建一座优质肉类加工厂，为南方各大星级酒店供应优质牛羊肉，不过因工作变动，这个项目尚未启动。还有件事要向领导汇报，一宁县的天鹅湖度假风景区已具备试营业条件，景区老板有意回南方举办招商会。我想着，我们可以整合全州旅游资源，以自治州的名义在南方搞一次旅游招商会。再者，经过这一年多的工作实践，我建议以自治州名义向自治区申请在边境区域设立边境商贸保税区。一旦获批，借助‘一带一路’的国家政策，初步估算，能使全州经济提升 30% - 50% 左右。”
巴图局长听了我的设想，情绪有些激动。他在这个位置上已近十年，一直未能升迁，且即将年满五十岁，面临官场 “红线”。其他副局长也纷纷表示赞同，鼓励我放手去干实事。
会议结束后，办事员小张悄悄走进来，低声对我说：“领导，州长秘书刚打来电话，让您过去一趟，说是要私下谈谈。” 听小张这么一说，我心里明白，这次调到商务局背后的推动者是谁了。我独自前往州长克力木的办公室，他的秘书十分客气，将我引进里间。克力木州长笑容满面，招呼我坐下，秘书贴心地倒了杯茶后，便退到外面。
克力木州长亲切地问道：“小莫啊，到商务局工作还适应吧？” 我连忙回应：“挺好的，多谢领导关心。” 州长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小莫，你可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啊！在一宁县工作短短一年，就让当地经济上了个大台阶。我们觉得把你放在一宁县有点屈才了，原本想直接调你过来担任分管经济发展的副州长，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空缺，这才先安排你到商务局任副局长。我知道你以前在北莞时，常参与招商引资工作，在商务局，你定能大展拳脚。”
我不禁回想起在北莞的经历，说道：“是啊，我在北莞时，曾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那时常跟着书记外出招商引资，也因此和市商务局联系密切，在招商方面积累了些经验。” 州长听了，饶有兴趣地说：“哟，你还当过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这可不简单呐！要不你来我们办公室当主任，专门对接商务局的工作？” 我赶忙推辞：“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州长坚持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北莞可是新一线城市，经济总量破万亿，人口超千万，能在那儿担任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能力肯定没得说。” 我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我有个朋友和市委书记是南海舰队时的战友，朋友在北莞开酒店。一次吃饭时，朋友得知我在乡镇任党委办主任，便向书记推荐了我，书记单独和我面谈后，才决定让我到他身边当秘书的。”
州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遇。这样吧，我让组织部再发个文件，你商务局副局长的职位不变，兼任州府办公厅副主任，日常在办公厅办公，商务局有事再回去。” 我趁机说道：“领导，我有件私事想麻烦您。我在一宁当副县长时，有个办事员特别得力，用得十分顺手，能不能把她调到我身边工作？我在县里时，她常帮我开车、处理事务。” 州长爽快答应：“这小事一桩，你回头跟李主任说一声，把你那办事员调到秘书一科当科员吧。” 我连忙道谢：“那太好了，谢谢领导。” 州长接着说：“你这个副主任，分管秘书一科和二科，以后工作上多担待。”
与州长谈完话，我回到商务局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不久，小张进来报告：“局长通知，下午局领导们一起去附近的西亚大酒店聚餐。” 我点头应道：“好啊，小张，中午咱们办公室的人也聚一聚，我请客。” 我这个副局长手下有十来号人，想着借此机会和大家搞好关系。小张听了，既意外又高兴。
我让小张去外间通知同事，随后掏出电话打给阿依古丽。阿依古丽接到电话，心情瞬间愉快起来。她一上班，县委书记就找她谈话，想让她出任达拉镇的副镇长。她心里不太乐意，却又不好拒绝，便推脱说自己还年轻，这副科的机会还是留给资历老的同志，还特意强调这也是我 —— 原莫副县长的意思。书记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勉强。原来，旧的副镇长被提拔为镇长，空出了副镇长的位置，书记才想到让阿依古丽顶上，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此时接到我的电话，阿依古丽忙跟我说起这事。我轻声安慰：“这个老狐狸，说好的事怎么能变卦呢？不过早上我跟州长提了把你调到州里工作的事儿，他同意让你到秘书一科当科员，你觉得咋样？” 阿依古丽惊喜道：“真的吗？州府秘书一科？” 我肯定地说：“是啊，州长让我兼任州府办公厅副主任，以后我就在办公厅上班，你所在的秘书一科正好归我分管。” 阿依古丽开心极了：“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又能一起上班了。” 我接着说：“是能一起上班，但咱们还是得低调点。你自己来上班就行，这儿离咱们住的地方也不远。要不这样，你现在不用给别人开车了，我给你买辆低调的国产车，方便你上下班。” 阿依古丽沉默片刻，同意了。如今她家收入可观，买辆车并非难事。我和阿依古丽在这边同居已有一年，感情一直稳定，只是两人都没提过结婚的事，倒也相安无事。
挂了电话，也到了午饭时间。我让小张在附近订了家餐馆，同事们陆续前往。我们走进预订的包间，大家对我这个新来的领导都很恭敬，没人轻视我。在这群人里，我年纪相对较小，只有几个刚分来的大学生比我稍小些。考虑到下午还要上班，我提议大家别喝酒，毕竟州府的工作纪律比乡镇要严格得多，我可不想因一顿饭被上级抓典型。
吃饭时，我有意无意透露自己可能不会一直在商务局坐班，大家听了将信将疑。这家餐厅价格实惠，我们十来个人吃下来，花费不到一千元。或许是因为中午没喝酒，大家吃得都很尽兴。
下午一上班，商务局就收到我兼任州府办公厅副主任的任命通知，要求我去办公厅坐班，而非商务局。巴图局长接到任命，感慨道：“小莫啊，我这儿庙小，还真留不住你这条大鱼啊！” 我连忙解释：“局长，您可别这么说。我还兼任着商务局副局长呢，局里有事儿，我肯定会来。” 就这样，我上午在商务局上班，下午就去州府办公厅报到了。
下午上班，我找到吴主任，跟他商量阿依古丽的事儿，并叮嘱他保密，别让人看出我和阿依古丽关系不一般。吴主任四十多岁，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官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到下班时间，一宁县府办就接到通知，让阿依古丽明天到州府办公厅秘书一科报到。这消息在县府办引起不小轰动，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晚上还要参加商务局的饭局，下班后我没回家，直接和商务局的领导们前往指定餐厅。本是为欢迎我而来，可我才上了半天班，就又被调去办公厅。虽说兼任商务局副局长，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在办公厅工作前景更好，在商务局想晋升可不容易。对我而言，反正只是挂职干部，在哪儿工作都一样，时间一到就回南方了。在这些干部中，只有巴图局长知道我是挂职的，其他人都以为我是从基层升迁上来的。对于我转去州办公厅这事，他们既好奇又意外。
为了和这些相处仅半天的同事搞好关系，开饭前，我跟巴图局长说：“局长，今晚这顿饭我请吧。虽说我刚来，又马上要去办公厅那边了，但以后工作上还得仰仗大家多多配合。” 巴图局长见我态度坚决，便同意了。
开饭后，我让大家尽情吃喝，点了大家平时较少喝的洋酒轩尼斯。我们一行近十人，便让服务员上了一箱。这种酒在北方比南方贵三百多块，一瓶要一千八百多，光这一箱酒就一万多，再加上点的菜，也得几千元。这些都是我让服务员点的，我这般豪爽的出手，让大家很是开心。往常单位迎新宴都有标准限制，这次我请客，自然不用考虑成本。大家都不清楚我的财力，包括巴图局长。他只知道我是南方来挂职的，具体家庭情况没人了解。但今天我开的私家车，懂行的一眼就看出那是辆价值一百多万的低调豪车。所以我点菜、点酒时，有人担心，有人欢喜，毕竟有 “土豪” 买单，大家难得能放心吃喝。
我去刷卡买单时，巴图局长见我眉头都不皱一下，随后我们一行人便前往吃饭地方对面的大型 KtV 唱歌。进了大包间，依旧上洋酒，还点了些这边常见的送酒小吃。大家这次喝得十分尽兴，对我这个只共事半天的局长印象也不错。我没多说工作上的事，因为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想着私下和大家相处融洽些，毕竟下个月计划去南方举办旅游招商会，还得靠他们筹备。
快到两点时，大家唱得差不多了。我打电话给阿依古丽，让她打车来接我回家。阿依古丽在家本就担心我喝多，毕竟南方人酒量普遍不如北方人。阿依古丽赶到时，商务局的人已走得差不多，只剩几个没搭上车的人陪着我聊天等车。过了一会儿，阿依古丽找到我们。商务局的人见来接我的是个少数民族姑娘，都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我没做介绍，让阿依古丽开车带我们离开。众人目光异样，却也没说什么。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到家。阿依古丽见我喝得不少，心疼地说：“阿伟，你这么喝酒，身体会吃不消的。你们南方人大多酒量不行啊。” 我感受到她的关心，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珍惜我们这段缘分。” 我没去洗澡，想着喝了这么多酒，不太舒服。后来阿依古丽泡了壶茶，我们聊了近一个小时才去睡觉。临睡前，我们约好明天中午休息时，一起去车行买辆十万左右的国产车代步，这样她以后回家也方便。现在公路修好了，回家只需三十多分钟。
就在我们准备入睡之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一怔，竟是许久未曾联系的刘飞飞。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已然熟睡的阿依古丽，她面容恬静，我实在不忍心将她吵醒，于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踱步到另外一间客房，这才开始与刘飞飞通话。
电话那头，刘飞飞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与落寞：“阿伟，我感觉现在整个系统都把我孤立了。我知道叔叔犯了事，可那和我真的毫无关系啊！我有时候甚至宁愿自己不是他的侄女，这样我们曾经的那段感情，或许也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飞飞，别太灰心。当初我还想着，要是我们能成为情侣，一定想办法把你调到龙门财政局工作。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实在超出了我的掌控，我自己也来到了北方这边任职。”
“阿伟，你在那边工作辛苦吗？我闺蜜袁碧霞在那边怎么样了？” 刘飞飞转而问道。
“我个人感觉还好，不算太辛苦。小袁在这边的财政局发展得还算不错。不过我和她交集不多，我现在已经调到州府办公厅工作了，她还在下面的一宁县财政局。” 我如实相告。
刘飞飞沉默了一瞬，接着说道：“阿伟，我也想去那边，你有办法吗？”
我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事儿不太容易啊，这边条件相对艰苦，你还是别来了。”
刘飞飞听后，明显有些失望，电话里传来她轻轻的叹息声，不过她并未生气，只是那股失落之感，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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