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救援计划
莱茵联盟庞大的军营失去了往日的喧嚣，死气沉沉，像一头被赶进屠宰场的猪，在恐惧和绝望中张望四周。
北面的城堡在雪中静静耸立，外界发生的一切仿佛与他们无关。
在南方，翼骑兵扼守着通往红水车村的咽喉要道，骑兵背后的双翼在灰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夜间更是发出点点光芒，仿佛星河在地上流淌。
东北边，苏奥米国王的登陆大军占领了已成废墟的港口，船只挤满了小码头，一座新的营盘在东面拔地而起，骑士们骑着雪白的巨熊在四周游弋。
莱茵联盟派出一百骑兵和三百步兵试图发起冲击，给苏奥米的熊骑兵来个下马威，但被五十个熊骑兵包围歼灭，引来一大群即将冬眠的史莱姆分食地上的残骸。
考斯道夫的精锐军团身穿兽皮大衣，如同缓缓移动的野兽洪流挡在西方，彻底封死了最后的退路。
对合围敌人的首战失利，补给即将耗尽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士兵们面如土色，贵族们抱着不多的酒桶，士气低落到谷底。
国王的大帐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鲁道夫僵立在巨大的地图桌前，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动，指尖反覆摩挲着代表佛伦斯堡大营和红水车村的标记。
撤退，还是固守？
这两个念头在他脑中激烈冲撞，如同两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他的意志，每一次权衡都带来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撤退，意味着要将全军暴露在皮亚斯特王国那支以速度和毁灭性冲锋着称的翼骑兵刀锋之下。
固守，则是在这冰冷的营地里坐以待毙，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不知何时、能否到来的援军身上。
援军在军事上很强大，但政治上……
鲁道夫不敢想。
皮斯托伯爵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掩饰声音里那一丝难以控制的颤抖，话语保持着清晰的条理：“陛下，决断的时刻到了，局势危急万分，容不得丝毫犹豫！”
“我认为，必须立刻执行原定计划，集中所有兵力，有序向红水车村要塞撤退。”
“拜恩军在那里经营日久，防御设施坚固，得到后勤补给更为便利，足以依托坚守。”
他用指挥棍用力指着地图上的鹳港和山楂村说：“立即向鹳港的韦森军和山楂村的美因茨军发出命令，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击溃各自方面的敌军，然后两军必须立刻攻击前进，在红水车村与撤退到那里的我军和拜恩军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围攻之敌，必然可以反败为胜！”
皮斯托提出的是一早制定的方案，描绘了一幅看似可行的防守反击、转败为胜的美景，就像是方便面包装袋上的gg。
“撤退？”舒云史迪加伯爵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淬火的钢针一样刺向皮斯托。
他此刻已经进入冷酷如同机器的状态，谁的面子都不给，严厉且愤怒地说：“皮斯托，你是想让整个莱茵联盟的主力军团，在卡西米尔的五万翼骑兵面前列队行军吗？”
“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看看东南方那片被铁蹄踏平的旷野，那些翼骑兵不是稻草人！”
“一旦我们离开营垒的防护，在平坦的野地里，我们庞大的步兵和辎重就是他们冲锋的绝佳目标！
“撤退，那不是求生，那是将整个王国最后的希望亲手送入地狱，是彻底的自杀！”
他猛地转向鲁道夫，用低沉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辩驳沉重感的声音说：“陛下，现实情况变了，原来的计划只针对斯维里埃王国一个敌人，在翼骑兵和熊骑兵出现后，计划必须改变。”
“我们唯一的生路就在这里，原地固守，依托我们筑起的营垒、壕沟和栅栏拼死抵抗，等待援军！”
舒云史迪加中的指挥棍重重地点在鹳港的位置：“在这里，鹳港的韦森军，拥有世上最精良的装备，最丰富的作战经验，是天下最强大的战力。”
“韦森军天下无敌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事实。”
“卡西米尔肯定不会去碰韦森军，只有考斯道夫或斯内尔曼会进攻鹳港，必然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敌人的士气必然大跌！”
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绝境，而是绝望。
他此刻吹捧韦森军，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让全军恢复希望，提高士气。
舒云史迪加的指挥棍快速移动，指向山楂村，说道：“韦森军击溃当面之敌后立刻挥师沿河而上，消灭围攻山楂村的那股敌军，与美因茨军合兵一处，这时敌人的士气会掉得更厉害，甚至会产生畏惧情绪！”
最后，他的指挥棍落在红水车村，大声说：“两军汇合后，兵力大增，再全力前进，击退围攻红水车村的敌军！”
指挥棍终於指向大营，他的声音也愈加亢奋起来：“到时三支军队组成的强大力量抵达这里，与我们里应外合击退敌人，反败为胜！”
“陛下，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每一步都需要时间。”
“而我们在这里的每坚守一刻，都是在为援军争取这救命的、宝贵的时间！”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皮斯托焦虑的脸，最后落在鲁道夫苍白的脸上，“至於补给？勒紧腰带！减少配给！士兵们饿几天肚子，总比明天就被铁蹄踏碎在野地里强！我们能撑住！”
舒云史迪加的计划冰冷而残酷，剥除所有虚幻的希望，直指当前困境的核心和唯一可能的生路。
或许是韦森军的缘故，在场的大中小贵族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皮斯托抬头看向舒云史迪加那坚毅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又环视帐内其他几位大贵族。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感觉在巨大的胜利面前，如今后勤问题不是不能克服一下。
众人虽然目光中还有一丝担忧，但希望已经开始浮现。
皮斯托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几遍，最后毅然说：“我支持舒云史迪加伯爵的计划。”
“我建议进行后勤物资管制，将军营中的所有物资统一管理分配，可由兰克伯爵负责，先去我的营中徵收所有物资。”
他为了最后的胜利豁出去了，哪怕得罪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其他贵族的脸色微变，最后听到是兰克负责和从他自己开始，也就没有出声反对。
兰克有些惊讶，自己本来就想到这一点，但不敢提出来，想不到皮斯托提出来了。
舒云史迪加接着说：“第二个就我吧。”
兰克沉吟片刻后说：“先徵收一半物资吧，不够再说。”
他不太懂军事，但懂得人心，这事不能一步到位，得留下缓冲。
其他贵族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纷纷发言赞同。
兰克看向国王陛下，心中“咯噔”一下。
鲁道夫的脸色愈加阴沉。
他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固守待援？”
“等待韦森军？”
这两个念头像帐篷外的寒风流遍他的全身。
韦森，那可是韦森，拥有王位继承权的韦森！
除了韦森军呢？
美因茨公国、拜恩公国和韦森公国就是一家人！
鲁道夫发现当初把这三支军队放在外面是错误的。
他此刻害怕，无比的害怕，害怕韦森军真的来了，不是来救驾，而是来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支流矢，一次“意外”的冲锋，足以让一个碍眼的国王永远消失！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鲁道夫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嘴唇翕动，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明确的指令，哪怕是一个音节。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国王，等待最后的下令。
时间在大帐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如同铅块。
所有人——地图周围的贵族和帐篷边缘的侍从——不知道鲁道夫在担心腓特烈篡位，只知道现在在讨论当前的军情。
他们看着他们的国王，看到他被恐惧彻底吞噬、优柔寡断到近乎失神的模样，眼中最后仅存的那点尊敬和期待，终於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失望，甚至是一丝鄙夷。
兰克知道他在想什么，意识到情况不妙，聪明的脑袋中闪过无数的想法，最后有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陛下！”兰克大声道，“我建议您任命王后为监军，立即赶往鹳港，主持外围的军事行动。”
他心中在想，既然国王害怕韦森军的人搞事，那就让王后盯着，在这一点上两人有共同利益。
而且前阵子为了造王子，王后就在汉马城。
只要鹳港当面之敌被解决，王后从汉马城坐船出发，可以赶得上敦促韦森军出兵。
在场所有人愣了一下，纷纷点头。
历史上丈夫受困后夫人领兵救援的故事和事故不少，这对提升士气有很大的帮助，难得兰克伯爵想到这个办法。
鲁道夫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马上说：“好，就这么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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