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你看！”
麻皮阿四指着远处攒动的人头：“四面八方的饥民都在往红土荒原上汇聚，现在的红土荒原，对咱们来说就是一座大宝藏。”
“青岚堂、枫叶堂、丹霞堂、白洛堂等十几个堂口，都把手伸到了这里，做着一本万利的买卖。”
“堂主，咱们也把堂口支起来吧，趁着饥民还没饿死，咱们也能喝上一口汤！”
“喝什么汤？”江离问他。
阿四压低声音，道：“有人重金收购血浆，不限血型，不限数量，有多少要多少，这头收完，转手就卖给上家，利润高到你无法想象。”
“除了血浆，还要移动器官库，漂亮少女，俊俏少男......”
不用问，江离也能猜到是‘方舟’那帮有钱的王八蛋，在储备血源、器官和玩物。
真狠呐！
用一个馒头，榨干弃民最后的剩余价值，吃干抹净，一点残渣都不浪费。
吃相太他妈难看了。
跟那帮恶毒的王八蛋相比，江离感觉自己这种有点小卑鄙和小无耻的人，纯真圣洁得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立堂口，江离可以考虑，但这汤，他是喝不了一点，看着就堵得慌。
“呜呜呜~~~”
突然，一个女人的哭声，引起了江离的注意。
他顺着哭声看向抽血台，只见一个身材枯瘦的中年男人，血刚抽到中途，人就趴在桌子上死掉了，他的妻子抱着他的脑袋低声抽泣。
周围的人默默的看着死掉的男人，眼里没有同情、没有惊惧、也没有悲伤，什么情绪都没有，眼神平淡的如同死水一般。
江离心里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堵的难受，他不忍再看，转身走向一旁。
“给饥民多发几个馒头吧，一个实在是太少了。”他对阿四说。
“这....”阿四一脸为难，小声解释道：“咱说得也不算呀，这是人家青岚堂的车队，我一混饭吃的外堂旗主，没权力乱改价码。”
江离听明白了，这货在青岚堂混得不入流，没啥话语权。
“这里谁说的算？”江离紧了紧手杖。
“我！”
不远处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江离抬头，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正抱着膀子打量自己。
还没等江离开口说句客套话，胡子男仰着脸问他：“一个馒头能解决的事，我为什么要用两个？”
江离被问的一愣，脑子本能的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是呀。
商品的价格由市场决定，现在的行情就是饥民多，白面少。
如果不把他们当人看，那么馒头比血贵，是完全合理的。
江离承认，这老小子说的有道理，很符合市场经济学。
但是。
如果还当他们是人，那么，什么市场经济学、什么自由交易、什么市场行为，全特么是狗屎，这就是惨无人道的压榨剥削，就是丧尽天良的敲骨吸髓。
江离举起手杖，指着抽血台上一包包腥红的血袋，说道：“抽200cc血给一个馒头，抽400cc血给一个馒头加一碗假红糖水。”
“我不想说你们的心有多黑，但这事儿，资本家听了都得落泪，都是同胞，何必这么刻薄呢，我的建议是，给他们三个馒头！”
胡子男听完点了点头，道：“你建议的很好，但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江离笑嘻嘻地说道：“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啦！”
“不给！”胡子男冷着脸说。
麻皮阿四见二人刚一见面，气氛就搞的这么紧张，怕闹出不愉快，忙上前打圆场。
“两位....两位，我来介绍一下。”他率先介绍胡子男。
“这位猛男是青岚堂的熊堂主，江湖人称噶腰圣手熊大志，熊堂主噶过的腰子，连起来能绕大夏一圈，是青岚城肾脏移植产业链的上游龙头。”
介绍完熊大志，阿四继而介绍江离。
“这位是我们沙城堂的新任堂主，江离！人赠外号玉面小郎君，南部五城着名的‘妇女狩猎者’，仅凭一己之力，就让五城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结婚率生育率双双降低！”
阿四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拐卖妇女相当有一手。”
为了提振堂口声势，他自作主张，给自家堂主起了个响当当的外号，这绰号既符合江离的形象气质、又能彰显业务能力、听起来还不失威风霸气。
无相神教的业务大多与人体有关。
所以，各堂的堂主、旗主，为了装逼，都会给自己取个类似噶腰圣手、拐真人、皮条尊者这种听起来很唬人的诨名绰号。
别看这些绰号都土的掉渣。
实际上是，名越土的掉渣，人越狠的可怕。
文雅了不行。
像‘妇女狩猎者’这种稍显儒雅的名头，在气势上就比‘噶腰圣手’弱了半分。
阿四之所以没给自家堂主起更狠的外号。
其实是有主动示弱的意思。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熊大志的地盘，而且自家堂主还是一条瘸龙，太强势了要吃亏的。
“哦，原来是江堂主！”
熊大志随意瞟了江离一眼，声音平淡的说道：“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堂主之位，看来小江堂主，定有非凡之处，不过呢....”
他话锋一转，“作为教内前辈，我给你一句忠告。”
“趁年轻，赶紧把心善这毛病给改了。”
“小孩子心善点没坏处，但成年人就不应该了，你瞅瞅这些饥民，哪个不是老实巴交的良善人，结果呢，还不是乖乖排队等着抽血？”
“所以说，人不能太心善，心善了是要挨抽的！”
阿四在旁听得冷汗直流，心说坏了，熊堂主爱装逼的毛病又犯了。
哪有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给人忠告的？
况且，你这是忠告吗，和直接抽他有啥区别？
阿四的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熊大志这人心黑手辣，酷爱装逼，喜欢教训人，是个人狠话还多的狠角色。
如今。
熊堂主摆明了没把江堂主放在眼里，对其一顿明讥暗讽，而小江堂主正值年少轻狂热血冲动的年纪，若是不知深浅，选择正面硬刚......
无相神教可不讲什么友爱。
教友的腰子，熊大志也没少噶。
阿四默默祈祷小江堂主一定要冷静，你抢人东西都给打断一条腿了，再被熊大志噶了腰子......他偷偷瞄了江离一眼。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江堂主没事人一样脸不红面不臊，表情依旧风轻云淡，对熊大志的讥讽全然不在意。
江离知道这是被人轻视了。
他抚摸着自己光滑稚嫩的下巴。
心想都是年轻惹的祸。
如果自己能长出熊大志那样浓密茂盛的络腮胡子，谁还敢看不起他？
该说不说，这老小子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有点东西。
“熊堂主的忠告，小江记下了。”
江离拱了拱手，微笑道：“心善这个毛病，我明天就改，不过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个面子。”
我想给你个大嘴巴子！
熊大志感觉自己的威严，再一次受到了挑衅。
一个连堂口都没有的丧家之犬。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瘸腿儿灵武者。
孤身一人跑青岚堂来指手画脚。
你凭什么？
熊大志皱起眉头，冷声道：
“江堂主，面子是靠实力争来的，不是别人给的，我神教兄弟虽是一家，但一切都要以实力说话，没实力，谁认你是哪棵葱、哪头蒜？”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江离无奈的摸了摸脸，对付无相神教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没有无相面具还真是不方便。
妈的，给我个面子你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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