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模超过百万人的宏大战场,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其运转效率并非完全依赖于统帅的一言而决。
在如此广阔的战线上,命令的传达与执行,更多地依赖于各级指挥官的临场判断与应变能力。
统帅的战略意图如同指明方向的灯塔,但具体到每一个军团的攻守,都需要中下层军官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自行决断。
漫山遍野皆是攒动的人头,刀剑的反光与飞溅的鲜血交织成一片。
在这种极度混乱的环境中,辨别战线态势的最直观方式,便是观察那些飘扬在各处的、代表着不同编制和防区的旗帜。
旗帜不倒,则防线犹在,旗帜倾颓,则意味着那片区域已然易手或被撕裂。
班图联军一方,人数虽众,但正因其庞杂,指挥体系承受的压力也最大。
来自不同公会、不同部落的士兵混杂在一起,协调本就困难。
而此刻,各公会的管理高层,如马库斯、凯尔等人,又被尸象军团搞得焦头烂额,以至于忽略了正面战场高效的死亡消耗。
士兵的人数已然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哪怕是用三条、甚至五条人命去换掉一个南越士兵,在单纯的数量对比上,依然是“赚”的。
这种冷酷的算计,掩盖了战场上单方面屠杀的残酷现实。
了望塔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马库斯望着不断引诱己方法师的尸象,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忍不住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韩星河这个懦夫!他的大象根本就不跟我们正面交锋!”
“我们的法师刚追上去,准备吟唱,它们调头就跑!”
“等我们法师一停下,或者被弩车盯上,它们又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这仗还怎么打?”
“再这样下去,不用他们冲锋,光是这些该死的大象,就能把我们前线的步兵一点点消耗殆尽!”
一旁,钢之联盟的会长杰西尼相对冷静一些,但他紧锁的眉头也显示出内心的沉重。
“尸象的问题固然严重,但在我看来,我军如今已经陷入了更危险的战略劣势之中。”
他伸手指向战场外围,那里可以看到南越骑兵如同幽灵般游弋的身影。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敌人的骑兵主力,一直散布在我们周围。”
“我们挖掘壕沟,本是为了阻止敌军骑兵的大规模集群冲锋,但同样也限制了我们自己的大规模突围。”
“此时此刻,我们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
“更重要的是,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很可能已经被切断了。”
“即便我们现在想要求援,恐怕也很难有人能突破敌人骑兵的封锁线,将求援信息送出去。”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成了一支孤军,会被一直困在这里,一点点地放血,直到……全军覆没。”
“孤军?全军覆没?”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公会首领的心头。
一股带着恐惧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他们从未想过,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己方,竟然会陷入如此绝境!
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能让三倍于敌的军队,反被对手包围、消耗,陷入坐以待毙的困局?
是战前情报工作的严重失误,未能准确判断出守军是韩星河麾下的南越精锐?
是己方过于狂妄自大,迷信兵力优势,而忽略了战术、装备和士兵素质的差距?
还是……敌人的实力,真的已经强悍到了可以无视数量差距的地步?
无数的疑问和悔恨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这些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公会首领们脸色煞白,懊悔不已。
马库斯咬牙切齿道:“我们早该想到的,整个大汉王朝,只有韩星河在对外用兵!”
“他一定是在报复!报复我们之前劫掠了他的商队船队!”
“我们对敌人的了解太少了,准备得太不充分!只沉迷于纸面兵力的对比,却忘了打仗并不是人多就一定赢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事后的醒悟与痛心。
星辰集结的会长凯尔·索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和沮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反省能让我们反败为胜吗?”
“我已经往前面填进去好几个万人团了!可他们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下来!”
“这还叫战争吗?这根本就是屠杀!我的人就像田里的稻草,被敌人的弩箭成片成片地收割!”
“快想想办法啊!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全军覆没吗?”
“如果实在打不过……难不成……不可以考虑投降吗?”
“投降?”马库斯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扭过头,双眼圆瞪,死死盯着凯尔。
“法克!投尼玛的降!你们国家怎么出了你这种懦夫、败类!”
凯尔被他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反驳道:“你吼什么?我们国家和龙国关系一直还不错!”
“就算在游戏里打输了,走现实的外交渠道斡旋也不是不可能!”
“他韩星河再强,难道能不顾及国家层面的政治关系和影响吗?”
“我投降又如何?我们国家的外交官一个电话打过去,我的人就能被完好无损地放回来,他韩星河还得给我道歉!”
“我们国家矿脉资源是由龙国的企业控制,他们还在我们那里援建学校、医院!”
“我公会的很多指挥官,都在龙国的军事学院毕业的,看在现实利益和国家关系的份上,他们总得给点面子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依附于星辰集结的小公会首领也怯生生地附和道。
“是啊……龙国一向注重维护其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又想从我们非洲获取稳定的资源。”
“如果通过外交渠道施压,他们肯定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投降……或许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这番言论让马库斯气得浑身发抖。
“一群懦夫!软骨头!你们不是自诩在龙国学习过,深受其文化影响吗?”
“龙国的老师,就是教你们打不过就投降的吗?”
凯尔似乎铁了心,摇头晃脑地辩解,甚至引经据典。
“你不懂!龙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句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们暂时投降,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图日后!”
“等我们准备充分,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来进攻,一雪前耻也不迟!”
“都给我闭嘴!”马库斯终于爆发了。
“谁再敢提投降二字,扰乱军心,老子第一个砍了他!这仗才打了三天!”
“仅仅三天!你们就想着摇尾乞怜?你们还要不要脸?”
“如果人人都不敢拼命,不仅我马库斯看不起你们,城外的敌人更会看不起你们!一群懦夫!废物!”
眼看内部矛盾就要激化,一直沉默观察的杰西尼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马库斯会长,息怒!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军……我军未必就没有机会了。”
“或许敌人也是在强撑,他们的箭矢、他们的体力,也并非无穷无尽,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在马库斯的强硬弹压和杰西尼的缓和下,投降的言论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但一道无形的裂痕,已然在这些联军首领之间产生。
马库斯不再多言,阴沉着脸,继续向正面战场,一波接一波地抽调着兵力。
伤亡数字在他眼中,似乎变成了一串可以随意挥霍的冰冷代码。
而南越军阵,依旧如同沉默而高效的死亡机器,在尸象的配合与弩车的轰鸣中,稳步地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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