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程护士！医院的规矩你都忘了吗？！”罗医生毫不留情地训斥着程理，“你要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到，我看你别也当这个护士长了！还站着干嘛，要我亲自去请你吗？！”
“我、我立刻去……”
她像是逃窜似的离开了病房，过了半分钟后，另一位护士端来了一杯茶水。
“请用，这是由金银花、薄荷多种草药制成的茶水，是专门治疗咳嗽的。”
喝下温热的茶水，楚遥感觉好了许多，一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得了重感冒，这会儿怕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才会咳嗽。
“因情绪原因造成的急性脑病综合症……”黎晏喃喃道，“这不可能，宋老师她自己就是心理医生，情绪管控这方面向来做得很好……”
罗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正因为宋老师她是心理医生，又从业多年，她的情绪一直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你看不到弦放松，不代表弦永远都不会断。”
“那天……”他回忆着，“差不多也是下午的四点左右吧，她和一位病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导致病人在病房产生了自杀行为，同病房的其他病人目睹后也发病了。”
“她收到消息后，在办公室晕了过去。当时我们都在抢救病人，等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样的突发情况是谁也想象不到的。”罗医生拍了拍黎晏的肩膀，“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产生很多的疑问。这样吧，我给你一把钥匙，你可以拿着去资料室查询监控和档案。”
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钥匙，从中取下一枚格外精巧的银色钥匙。
“还有五分钟，感官写生课就要开始了。两位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你要去吗？”楚遥问道。
“去。”黎晏冷静地说道，但只有楚遥看到，那枚钥匙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掌心。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中心料御花园，下午的第二节课有好几种，病人们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去。
而这节感官写生课的人很多，楚遥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排有两个坐垫了。
“大家下午好呀，唔，我看到了今天有新面孔的加入。”绘画老师笑着打着招呼，“我叫杨一墨，你们可以叫我小杨老师，一墨老师。同时，我还是一位26week的妈妈哦。”
她穿着五彩斑斓的扎染裙子，腹部隆起，不用她介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怀孕了。
“又到了我们的感官写生课了，还记得我们的流程吗？没错，首先，大家可以先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很柔和，“感受你身边的一切，你听到的虫鸣，风拂过树叶，闻到花果的香味。然后，请开始畅想……”
“可以动一动手指，抚摸你身旁的草坪。很好，小草有告诉你它的心事吗？”
“想象一下，天空上的大片大片、棉花一样的云朵包裹着你，你可以尽情地打滚……”
“现在，告诉我，你想到的第一个东西，是什么？”
“大家回答得都很棒，记住这个东西。然后开始想象，假如有一天，这个东西凭空消失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不要睁开眼哦，我在这里放了一个沙漏，大家可以听到沙子落下的声音。静静地倒数一百秒，继续保持你的畅想。”
楚遥也闭着眼，不过，在她面前出现的却是一份长长的清单。
她也看过彭静萱的病历，虽说是伪造的病历，但上面写的东西却是真实的，彭静萱的确害怕红色的、有噪音的东西，以及人很多的地方。
这些东西曾经给她造成过严重的创伤，很有可能，它们能够组成某一个场景。
红色、噪音、很多很多的人……像是为了节日而举办的宴会，装饰得很喜庆，客人们熙熙攘攘，聊天和鞭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场宴会发生了什么呢？
她所恐惧的是食物，也就是说，客人们是吃了食物才会吐血，而她自己也因此而患上了某种疾病，不能正常吃饭喝水。
这就说明，有人在食物里下了剧毒。
“好，时间到了。”杨老师拍了拍手，“大家可以在画布上画下你刚才的想象了，十分钟后，我会来挑几幅作品来和大家分享。”
画画对于楚遥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但她并不打算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画上去，而是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主题。
她发现，周围的人虽然很多都没有学过画画，但都用颜料尽情地在画纸上倾洒，而且每个人都画得很认真。
“好啦，时间已经到了，没完成的也暂时停笔，等会儿还会将作业再发给大家的。”杨一墨将所有人的画纸都收了上去，“这一幅画得很有想象力呢，大家都漂浮在空中，可以请作者来为我们说明一下吗？”
“这是我的画作。”一个稳重的男人站了起来，“我希望可以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东西，是‘重力’。六年前，我的女儿……曾因抑郁而、而自杀……我回到家后，看到的就是……她冰冷的尸体……”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还是坚持说道：“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没有重力。哪怕是不小心从高处摔下，也会像泡泡一样浮起来……”
“很不错的画作。”杨一墨为他而鼓掌。
她又拿出了其他的一些画作，有的希望这个世界没有蚊子，有的则是希望这个世界没有货币。
“这是最后一张画了，请问，这是谁的作品呢？”
“应该是我的吧？”楚遥身旁的一位老爷爷举起手，“呵呵，我所画的，是没有纸的世界。”
画纸上皆是触目惊心的野火，一些人们倒在路边，而最中间的则是几块刻着字迹的大石头。
楚遥盯着那幅画，画面的内容，正是她曾看到的末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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