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市边缘那座废弃工厂被黑暗紧紧包裹，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摇摇欲坠的吊灯，昏黄的光线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无比微弱，将四周腐朽的气息烘得愈发刺鼻。
猖爷坐在一把破旧却透着威严的太师椅上，神情似笑非笑，手中的铁核桃发出的“咔哒”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王框跪在猖爷面前，头垂得极低，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即将面临的恐怕是极为残酷的惩罚。
但是他并不是后悔，害怕归害怕，但是没关系，自己的命一直都很硬，之前不会，这次也不会。
“王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猖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你觉得你留下你那颗手指就可以平息我的怒气？还是觉得我已经老了，你长大了，一切都可以直接不用听我的？”
他停止了手下的活动，“你还故作聪明让我做了一回傻事，你有本事。”
王框心里“咯噔”一下，忙抬起头，眼中满是傲气和不满：“干爹，我可是对你忠心耿耿，椅子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我受的伤永远都是最深的，我不过就是突然调皮了一下，有必要吗？我不，也道歉了吗？”
猖爷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哼，道歉？我平日里亏待你了？缺你吃还是少你穿？”说着，他猛地将铁核桃重重砸在桌上，站起身，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到王框身边。
“王框你是我最用心的，三个孩子里我对你是最好的，是你自己一直都不知足才会变成这样，还有，你自己说说，之前的事情我哪一点冤枉你了？”
“没有吗！”
面对王框的质问，猖爷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行动给了答案。
猖爷绕着他缓缓踱步，突然，一脚狠狠踢在王框的肩膀上，王框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既然，你想割手，那我满足你。”
径直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指尖随意抛动，刀刃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王框，你很清楚背叛我的下场，”猖爷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今天，我亲自教育你，之前是我错了，还想着把你送出去，你就改，现在看来不会，老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是对的？”
王框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了。
让他来还不如自己来，毕竟自己有一次经验了，害怕多一次吗？
他突然一咬牙，伸手从桌上抓过那把匕首。
猖爷微微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框已经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反正我什么你都不信的，没关系，我就当再送你一回，”王框咬着牙说道，眼中满是决绝，随后一狠心，用力切了下去。
刀起刀落，红刀子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王框的左手小指应声而落，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疼得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王框看着地上的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
猖爷看着地上的断指和疼得几近昏厥的王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好，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选择，我接受，但是王框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别人都不可以，要活就好好干，讨我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本来都已经要走了，猖爷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转过来拍着王框的头说道：“干爹以后不会再把你丢在外面，好好的活下去。”
王框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用右手捡起断指，艰难地站起身。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没有回应，但是猖爷知道他的性格，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服气的，既然这样，自己就试试，倒是谁才能站到最后。
“干爹再见！希望下次见的时候我们好好相处。”王框忍着剧痛，声音颤抖得厉害。
猖爷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王框一瘸一拐地走出工厂，身影很快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看着王框离去的背影，猖爷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他重新坐回太师椅，拿起铁核桃，又开始机械地把玩起来，只是这一次，“咔哒咔哒”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王框离开工厂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强忍着手指的剧痛，来到一家偏僻隐蔽的小诊所。
诊所里的医生是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医生，他看上去很奇怪，戴着一副陈旧的老花镜，看到王框血淋淋的手，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医生一边准备手术器械，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框咬着牙，冷冷地说：“不小心被刀砍了。”
医生没再多问，开始为王框处理伤口。手术过程中，王框疼得冷汗湿透了后背，但他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眼神中满是隐忍和怨愤。
诊所里没有多余的药品，王框也不想浪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你这还有吗？”
“什么？”
“就是假体，我不想让人担心，麻烦你了。”
医生转身清理自己的台面，顺便清理一下自己的刀具.
“按照你这个切割的速度，我可能来不及，所以要等。”
“没关系，我可以等，这段时间我不会出现，要是她们两个小孩子过来找你，你就说没见过。”
“放心。”
处理完伤口，王框离开了诊所。
走在寂静的街头，夜晚的凉风袭来，让他因疼痛而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他看着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心中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他恨猖爷的冷酷无情，更恨自己当初的愚蠢轻信。
如果再早一点，自己绝对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看似不在，但消息却全都知道，心里压抑太久，让他觉得是不是都要疯了。
王框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疯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居然还觉得挺爽。
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呀~
“老大，这王框最近和几个生人走得很近，我们暗中查探了一下，怀疑他还在和条子勾结。”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
猖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得散落一地：“这个王框，真是死性不改！看来，铁了心要和他妹妹一样，都该被教训。”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怒了猖爷。
猖爷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继续派人盯着他，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但别弄死他，我要让他活着，慢慢品尝背叛我的后果。”
“是，老大！”手下领命后，迅速退了出去。
猖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中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心里清楚，王框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如果不尽快解决，迟早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三个孩子，现在已经没了一个，自己还有能力承受失去另外两个吗？
打开抽屉里，里面躺着一张合照。
背景是福利院，这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从那之后，他们就绑定在一起了。
自己作为父亲，他觉得很尽职，可这些孩子长大后太过分了！
萧腆已经死了，下一个是谁？
王框还是王千权？
如果是王千权，自己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她生的好看，从小到大就不一样，是和自己最像的一个孩子，可惜是个女孩，也幸好是个女孩。
要是知道在她长大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就应该把她彻底养在身边。
“骀泰啊，你说现在，我要怎么做。”
骀泰现在说不出话，只能扭动着四肢。
猖爷不在乎他能不能说话，可不可以告诉自己想要的，毕竟不是所有人说话都好听。
他要的从来都是听话！
只要人够听话，所有事情都可以解决。
“骀泰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该好好想想，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走了，对了，前阵子来了一个拉小提琴的，他说他的琴艺高超，受过大师的熏陶，我一听，有意思，就给留下来了，嘶，”猖爷转动着盛放骀泰的转桌，“你说我这一步走的是不是过于惊险？要不要好好查一番再做决定？”
“啊，呜呜！”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猖爷打开门，拍了拍手，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的手里还拿着小提琴。
“拉一曲，让我听听。”
男人进来只看到一个男人被砍去了四肢，摆在了桌案上，他不说话，但是嘴边都是血。
他现在被这副样子都已经吓到半条命了。
“我，您想听什么，我…可以，可以马上拉。”
猖爷想了想也没有想出自己想听什么，“随便吧，你自己发挥就好。”
骀泰以前就不喜欢听这些，所以之前他每次都会走远，或是拿个耳塞直接给自己的耳朵堵上，可现在自己没有办法走远，更没有办法给自己的耳朵堵上。
是的，他就是这样，知道自己讨厌什么，所以才会用现在的办法来折磨自己。
背叛了他是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这是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该料到的。
小提琴声响起，骀泰用扭动自己的身体，微微转动了转盘，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听不见一样。
他的动作被猖爷看到。
现在他高兴，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他现在跑也跑不了，一辈子都不会再背叛自己！
“挺好，以后就留在这，钱不会少你。”
“多谢，多谢猖爷，我……我愿意为猖爷效劳，只要您，……您，”说着说着还打了一个嗝，男人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低下头，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自己的嗝打多了，真让猖爷不高兴了。
“没事，继续说。”
“好，”男人哆哆嗦嗦的说了很多，但都是废话。
“行了，说话不行，拉琴还行，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太多，以后好好练琴，说不定，我哪天开心了，你就成了一个人人羡慕的有钱人。”
“下去！”
桌上的酒都已经空了。
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回来之后就开始找酒喝，不仅如此，还特意让人把骀泰推了出来，这心情真是太好了。
猖爷的好心情并不能传递给别人，相反，还会更大限度的影响到别人，比如现在的骀泰。
如果说折磨人就是他的乐趣，现在他就因为自己折磨到骀泰而感到开心。
“骀泰啊，骀泰，你真是选错了路，有这么条路可以走，你偏偏选择了最坏的那一条，我想救你都救不成，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结果被那三个孩子忽悠，真是好笑啊！”
酒杯摔在骀泰的脸上，玻璃杯碎成一地。
“早知道就留下你的舌头，现在呜呜啊啊的，有点没意思了。”
猖爷开门，离开了这里，有个老头过来推桌。
骀泰看着这个老家伙，心里也是难过。
“以后，我们两个就这样过下去，骀泰你也别忙活了，逃不掉的。”
回到那个被关押的房间，没有灯，也没有新鲜空气，不过这对现在的骀泰来说已经没有关系了，反正他活不过五年。
老头换下自己的衣服，躺在小床上，他也习惯了这个房间里的霉味和血腥味，看不到光的日子里，最好的缓解的办法就是睡觉。
只要睡着了，一切就都好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是听着外面的琴声醒来的。
老人到店要去清理垃圾，所以屋子里就只剩下骀泰一个人。
有时候，他就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挺好，没有了很多麻烦，也不用像正常人一样考虑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
要是真想动一动，就扭动一下身体，也能看看不同视角的房间。
有空时还可以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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