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北市到苹果镇，没有直达车。
冷兮落转了3趟公交车才到了开往苹果镇的长途汽车站。
坐上长途车时，她已经疲惫不堪。
她失神地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内心焦灼不安。
班长杜唯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冷兮落点开。
“冷兮落，如果事情比较棘手，兼职这边就不用过来了，我给你顶着，你什么时候空了，什么时候过来就行。”
他说话时气喘吁吁，后面还夹杂着嘈杂的吵闹声。
“班长，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是我奶奶病情加重，我还得赶回去一趟。”
冷兮落顿了顿，补充说道，“兼职那里，我暂时就去不了了，对不起啊，让你帮我找工作，又放你鸽子。”
冷兮落刚回复完，杜唯的视频便秒发过来了。
他还在展台和跑道布置现场。
“你奶奶，情况特别严重吗？”
杜唯关心地问道。
“是别人打电话给我说的，我现在也还不清楚。”
冷兮落斜靠在椅背上，疲惫中挤出一丝微笑。
“那，这边你放心，学校我帮你去请假，兼职也不用操心，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过来。”
杜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谢谢你，班长！只是你明天的篮球赛怎么办？”
冷兮落突然想起这几天班上有篮球联谊赛，而杜唯作为队长，是不可能不参加的。
“小事情，我们班那么多能人健将，不怕少我一个，放心吧，候补队员多着呢。”
杜唯是第一次和冷兮落这样面对面开视频，似乎有些紧张。
视频里目光总不自觉的往外瞥，不敢直视镜头。
冷兮落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她十分感激地说道：
“好的，我会尽快处理好家里的事赶回来的。我挂掉的科目，到时候还得请你帮我补习一下，到下学期，就没时间了。”
“没问题！”
杜唯见是自己的强项，赶紧拍了拍胸脯。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准过。”
“班长，有你这句话，我的心都安定了不少呢，你真的是咱们班的超级英雄，什么事都替我们操着心。”
冷兮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能听到你这样的评价，我心里别提多开心。”
杜唯脸上洋溢着青春与活力：“谁让我是班长呢？有事我不上谁上是吧？”
为了不让冷兮落多想，他继续补充了一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几分钟，直到后面跑过来一个人找杜唯，两人才挂断了视频。
有了杜唯的帮忙，学校里的事暂时几天不需要操心，那就先把家里的奶奶安顿好，再从长计议吧。
冷兮落靠着窗户，一点一点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现实的为难，让她不得不清醒地开始正视马上面临的选择问题。
按照她的计划，原本自己只需要攒好学费，还掉欠的霍凌暻的钱，就可以有大把时间用来做学习和考研准备。
可是路安惠的中途辞退，奶奶突然病倒，接二连三的变故，她不得不解决首要的经济问题，才能考虑有没有时间去学习。
或许，放弃深造，就此等待结业才是最正确和最合适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就是孽缘耽误时间种下的苦果，再咯心也得咽下去！
她索性不再去想这些问题，闭上双眼好整以暇。
家里的奶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奶奶如果真有什么不测，其他的都是白搭。
等她到达苹果镇时，跟上一次和霍凌暻到达的时间差不多了。
黑漆漆的一片，零星闪烁着几盏路灯。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上次霍凌暻在身边，而这次和以后，都得自己独自面对一切了。
她顾不得内心的胆怯，壮着胆子朝岔路口走去。
周围一切静得可怕，除了不知名的小虫子各种吱吱呀呀的叫声，风吹过树叶草木发出沙沙声，剩下就是冷兮落紧张得通通直跳的心跳。
她打开手机后视灯，在干涸的坑坑洼洼中努力的探寻着路。
忽然，身侧后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有点像脚踩在草上的声音，也有点像动物在抓垉土的声音。
“谁？谁在那儿？”
冷兮落吓得心里发毛，汗毛都竖起来了。
电影中连环杀手的戏码在脑海中不断回旋。
前方一片黑漆漆的，后方也看不到来路，她打着手机，晃着灯给自己壮胆。
那个声音停了下来，冷兮落站住，努力让自己镇定，小心翼翼返回往声源地走去。
“歘”的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蹭进了草丛，一闪而逝中。
冷兮落看到了一条长尾巴，她松懈下来重重的吐了口气，原来是只黄鼠狼。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被一只小毛鼠吓成这样，你这也太逊了！”
她放下心来，大步朝家走去。
远远的望去，家的位置没有以往暖色的引路灯，小小的院落，融入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色里。
她快步向前，推开院子里的小门，喊了一声：“奶奶！”
里面没有动静。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慌了，飞跑进去，推了推门，没有上门栓，很轻松就打开了。
“奶奶，奶奶！”
冷兮落按亮了房间里的灯，径直朝奶奶卧室走去。
“是落落吗？”
奶奶微弱的声音，无力地从厨房传了出来。
冷兮落赶紧冲出来，往厨房跑。
打开灯，这才在火炉旁的躺椅上，看到歪着腿躺着的奶奶。
才一段时间没见，她竟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此刻在硬邦邦的躺椅上形单影只，显得单薄而佝偻。
头发似乎也悄然无声变得全白。
她嘴唇翕动，明明在很用力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刚刚说出了几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了气力。
“奶奶， 夜间这么凉，你怎么躺在这里啊？”
冷兮落鼻子一酸，蹲在躺椅旁边，一手握住奶奶干枯的胳膊，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奶奶的额头。
奶奶只是大口的喘着气，一边用手回握住冷兮落，一边摇着头想说话却使不出力气。
“奶奶，早知道您会突然病成这样，我就不出去了。”
冷兮落泪眼婆娑，一滴滴眼泪落在奶奶的手上，也流到了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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