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块地，当初没张口，是孟司令分房子的时候划给他的。
让他有空种些菜，也能吃些新鲜的，别整天过的跟个畜牲一样，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很少打整，倒是离他近的王婶子，经常帮他种，让他也能吃上新鲜的。
可这边天气冷，菜苗活不久，只能去外面供销社买，也都是些冻的蔫巴巴的烂菜叶。
身体需求，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吃啊！
白婉清看着那小片自留地上面铺满了厚厚一层雪，扛着锄头猛然挖下去。
“咔嚓”一声，下面的冰层被挖破。
好家伙，这让刚来的王婶子都惊呆了，“你这闺女，到底使了多大的劲儿？倒是做庄稼的一把好手，我男人都觉得挖的手疼。你两三下，都把这冰给挖碎了。”
王婶子也提着锄头，力所能及的将旁边的雪给挖开，堆到一边。
旁边那些自留地里，菜苗都被雪覆盖了，几乎都冻死了。
“媳妇，要不我来吧？我……”
白婉清伸手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你赶紧去训练，你手下的兵还等着呢！别让人笑话你这营长，整天跟在媳妇屁股后面，像啥样？”
看白婉清一脸正经，陆挚也不敢留下，只能委委屈屈走了，“好吧，我听媳妇的。”
看的一边王婶子忍俊不禁，一边哈气一边铲雪，“这娶了媳妇，人情味浓多了，以前满身杀气，谁敢跟他搭话？
也就我们这些老婶子嘴碎，才能跟他说上两句，看你俩现在感情好。
果然，男人不结婚不成熟，我得赶紧催我儿子，生不生孙子不要紧，总得给我省点心。”
白婉清见王桂芝挖的费劲，开口道：“婶子，要不你站在一边看我挖，我带了菜籽来，一会儿都给种了。”
白婉清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不喜欢拖拖拉拉。
天气冷，不一次性到位，过两天她都没勇气出来了。
这大西北，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王桂芝一边挖一边开口：“瞧你这话说的，婶婶又不是动不了，种庄稼，可是我的老本行，我都想着等你叔退休了，就回老家继续上工，每年有几百个工分的公粮，也够我跟你叔吃了，不给我儿子添麻烦。”
做父母的，省点细点，都在为儿女着想。
白婉清也就当了个便宜妈！老公还惯她厉害，倒没这种觉悟。
可她尊重王婶子这样淳朴劳动，为家庭付出的妇女同志。
“到时候我叔在县城分个工作，再分配个简子楼，你随便种些，够吃就行，你累了，心疼的不还是你儿子？做儿女的，也希望父母康健。”
白婉清太会说话了，王婶子的嘴差点咧到耳后根去，“要不说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讨喜呢！跟你唠嗑，都能年轻几岁，唐妹子还没来？
你这自留地也太小了，当初咋不跟孟司令说说，换块更大的，不然种下去，你一家三口都不够吃。
这边肉类供应看运气，大多数时候都在吃白菜、青菜、菠菜、土豆、萝卜啥的，你一样种一些，还能换个口味。
不然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我来这久，倒也习惯了，怕你们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
白婉清挑了下眉头，语气调皮：“婶子，你可小看我了，我下乡几年，什么没做过？
挖地插秧掰玉米捡牛粪什么的！只要能换工分，都得咬着牙干。
不然我跟暖暖咋办？也就是遇着陆挚，运气来了，才过上好日子。”
哦，这么一听，王婶子抬起了头，只听说她是个下乡知青，城里来的。
倒没听谁提起过这些事，看不出，也是个能吃苦的。
关键这闺女年龄不大，让王桂芝都不由得心疼，“你娘也是个硬心肝，狠得下心给你报名下乡，你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吗？
独生女有名额，完全不用下乡，你还读过高中，可以在城里慢慢找个工作。”
白婉清缓了口气，无奈道：“我是独生女，但我后妈带了个继妹来。”
好吧，这其中的狗血，王婶子大概清楚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顿时，王婶子更同情了，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这以后成家了，小陆也是个疼媳妇的。
你俩好好过日子，不比呆在那个家强？像那种丧良心的，老天爷早晚把她收了去，人在做天在看呢！”
唐梅扛着锄头来的时候，看两人在那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啥。
这这边对着风口，冷风刺骨，她头上戴着雷锋帽，黑色围巾将脸遮了去，就露出一双眼睛。
“你俩搁那嘀咕啥呢？有啥我不能听的，今儿个可真冷，晚上是不是要凝冻了？”
王桂芝啐了两口：“你是躺炕上起不来了？你那男人挺能干的，昨儿个我看你那灯，凌晨三四点才关的，这是打算要个三胎？响应国家政策？”
唐梅被她这么一说，脸上臊的慌，跺了跺脚，“婶子，你嘴巴没个把门的，恨不得我挖个地洞钻进去是吧？
我男人那是有工作汇报要写，不是那档子事。”
唐梅那脸上的温度持续上升，眼神不敢跟两人对上。
两人都是过来人，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白婉清捂着嘴笑。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王桂芝也是眼角都起了褶子了。
唐梅力气也大，扛着锄头，一锄头挖下去，就将冰层给碎了。
她呼了两口气：“妹子，菜籽你带来了吗？我之前在市区买了不少，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你要没有！去我家那儿拿呗！”
白婉清拒绝：“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听给我的那婶子说，这菜籽是家里经过改良的优良品种，咋种都能活。
我心里半信半疑的，今儿个可得来试试，要真种的出来，你们从我这儿拿。”
两人喜欢种庄稼，听到这儿，眼睛都亮了，特别是王桂芝。
一把抓住白婉清的手，激动的说道：“闺女，你说的是真的吗？什么改良品种？能适应雪地跟沙漠化土质？
要真有，婶子给你把自留地全翻了，你跟我换几包，这边吃不上菜，真活不下去，供销社那儿物价又上涨了。
我男人津贴总共就那么点，还得省着给我儿子娶媳妇呢！日子越来越难了。”
唐梅花叹口气：“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咱也别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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