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打算去教学楼看看,或许能碰到徐楠,了解一下她不在时学校的情况。
刚走到教学楼下,就看到徐楠和刘静静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两人低着头,脚步沉重,脸色都十分难看。
尤其是徐楠,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愤怒。
“徐楠,静静。”叶彤迎了上去,“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辛心呢?”
两人闻声抬头。
看到叶彤,刘静静眼圈一红,嘴巴瘪了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咽住,只是用力摇了摇头。
徐楠看到叶彤,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她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得仿佛压抑着风暴:“叶彤,你回来了……正好。”
“发生什么事了?”叶彤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刘静静,“辛心呢?她没和你们一起?”
提到辛心,刘静静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抽噎着说不出话。
徐楠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几乎是咬着牙根说道:“辛心……她进副本了,重伤回来的,现在在医院。”
“什么?!”叶彤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
副本?
副本只有在生死边缘才有可能被拉入的,辛心怎么会……
“怎么回事,她遇到什么危险了?!”叶彤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辛心是她们宿舍里最活泼的一个女孩,怎么会突然卷入这种事情?
徐楠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怒火,目光锐利地扫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方向。
那里,李锐正独自一人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操场,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漠然。
“是他。”徐楠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是李锐干的。”
叶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李锐转过来的视线。
李锐看到叶彤,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叶彤,你出院了?”李锐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仿佛只是普通的寒暄。
叶彤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直接上前一步,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向他:“徐楠说的是真的,辛心进副本,跟你有关?”
李锐脸上的那丝不自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点了点头,语气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是。我认为她需要变得更强,这是我们这个团体所必需的,所以我帮她创造了一个机会。”
创造什么机会?
进化副本只有濒死之人才能进,所谓的创造机会,实际上就是把辛心逼到最危险的地步,激发她的求生欲,才会有概率让她进副本。
回想起当初自己进去时的惨样,叶彤都不敢想——
她眯了眯眼:“进化副本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辛心她只是个普通人,你这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李锐皱了皱眉,似乎对叶彤的反应有些不耐烦:“普通人?正因为她是普通人,才更需要蜕变。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叶彤,你比我更清楚。
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宰割。
我是在帮她,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力。”
他的目光扫过叶彤,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尤其是现在,你……情况特殊,暂时无法提供足够的助力。”
听到这儿,叶彤眉头一挑,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眼神冷静得近乎无情的李锐,几乎无法将他与之前那个会因为恐惧而颤抖、需要她保护的班长联系起来。
十三天的副本经历,到底把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就因为我现在‘废了’,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找替代品?甚至不惜用辛心的命去赌?”叶彤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脱离感情的表现,“李锐,不管怎么说,辛心拿你当朋友。”
感情一旦脱离,李锐的生死就与叶彤无关了。
“朋友?”李锐嗤笑一声,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在生存面前,情感是最无用的累赘。
我经历了十三天,在那些副本里,我见过太多因为所谓的‘朋友’‘感情’而死得不明不白的人。
只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我让辛心进去,是给她一个变强的机会,如果她能活着出来,她就会感谢我。
如果她出不来……那也只能证明她不过如此,不值得投资。”
这番冷酷到极致的话语,连旁边哭泣的刘静静都止住了哭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投资?哈……”叶彤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有些荒唐似的笑了出来,“你简直疯了。”
“我疯了?”李锐似乎被叶彤的态度激怒了,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叶彤,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叶彤,你看看你现在,灵力被封,跟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你在装什么啊?现在你连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
你以前是很强,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彤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几乎是口不择言地低吼道:“一个废人,就别在这里指手画脚了,认清现实吧!”
“废人”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走廊里炸响。
空气瞬间凝固。
刘静静吓得捂住了嘴。
李锐说完这些,也自觉失言,张了张嘴,准备接受叶彤的还击。
——谁知叶彤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
有人替她做出了反应。
“李锐!我操你大爷!”
一声暴怒的厉喝如同雷霆般炸响。
一直强压着怒火的徐楠,在听到“废人”两个字时,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周身原本黯淡的电弧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雷兽,猛地朝李锐冲了过去。
速度快到极致,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李锐显然没料到徐楠会突然动手,或者说他低估了徐楠的愤怒。
他下意识地想要格挡,但徐楠含怒出手,速度与力量都远超平时。
“嘭!”
一记裹挟着狂暴雷电的重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李锐的腹部。
“呃啊!”李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虾米般弓起了身子,被打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徐楠的电磁不仅力量巨大,更带着强烈的麻痹效果,磁力让他的血液逆流,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调动力量反击。
但这还没完。
徐楠如同发怒的母狮,根本不给李锐喘息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墙上,另一只缠绕着电弧的拳头高高扬起,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李锐!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
没有叶彤,你早就被那个诅咒弄死了!
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你现在能耐了?进了个副本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敢这么跟她说话?!”
“辛心那么信任你!她把你当可靠的班长!
你倒好,转头就把她推进那种鬼地方!
你知不知道她进去的时候有多害怕?!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叶彤为了救我们,受了多重的伤?
力量被封是她愿意的吗?!
她就算现在动用不了灵力,她也还是叶彤!
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冷嘲热讽?!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每一句质问,都伴随着一记沉重的拳头砸在李锐的身上或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电弧噼啪作响,映照出徐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和李锐痛苦而惊愕的表情。
走廊里其他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学生都吓得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叶彤站在原地,看着徐楠为自己和辛心暴打李锐,听着她那一声声充满维护和愤怒的斥骂,心头一暖。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拉住了徐楠再次扬起的手臂。
“徐楠,够了。”
徐楠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仍未平息,但在叶彤平静的目光下,她还是缓缓松开了揪着李锐衣领的手。
李锐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迹。
他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叶彤和怒视着他的徐楠,还有一旁泪眼婆娑、眼中带着恐惧和失望的刘静静,眼神复杂难言,有痛苦,有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固执的、不愿认错的冰冷。
叶彤没有再看李锐,她只是对徐楠和刘静静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她拉起还在抽泣的刘静静,和余怒未消的徐楠一起,转身离开。
“哦对了,”走到一半叶彤突然转身,“你还记得那个图书馆里找你调研的年轻男人吗?”
李锐抬头,眨了眨眼,突然想起这个人来,面色一变。
“……我那天,在商场看到他了,你好自为之吧。”叶彤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背包上挂着的那个玩偶突然转过头,死死盯着李锐。
走廊里,只剩下李锐独自一人瘫坐在墙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那层冰冷的阴霾。
决裂,来得如此突然而彻底。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力量与理念的分歧,以及那在生死压力下逐渐扭曲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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