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彻缓步走到陛下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记得我那被流放的弟弟吗？还记得天牢里的母亲吗？我尊敬的皇帝陛下。”
皇帝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彻已猛地起身，长剑挥出一道寒光。
“噗嗤——”
鲜血溅上明黄的龙椅，宣王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
“啊——！”老皇帝亲眼看着最疼爱的儿子身首异处，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龙纹。
他指着顾彻，手指抖得像风中残烛，最终眼前一黑，瘫倒在龙椅上。
“陛下！”晋王假惺惺地扑过去，回头瞪向顾彻，“顾将军！你怎能如此鲁莽！”
“鲁莽？”顾彻用靴底蹭了蹭靴上的血渍，笑意里带着彻骨的快意，“殿下忘了？这可是咱们说好的——斩草，就要除根。”
他要让这老皇帝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什么叫众叛亲离。
弟弟流放时的绝望，母亲入狱时的哭喊，还有自己从云端跌落的屈辱，今日都要化作利刃，一刀刀剜在这对父子心上。
看着皇帝人事不省，晋王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却仍板着脸道：“罢了，事已至此，先控制住局面再说。太子呢？还在东宫？”
“很快就不是了。”顾彻提着滴血的长剑转身，“斩了太子，这天下，就彻底是殿下的了。”
东宫的蜡烛还没熄灭，太子正在灯下处理政务，听到殿外传来异动时，手中的笔都没有顿上片刻。
直到写完这一页，太子这才放下笔，转身看向破门而入的顾彻，脸上竟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顾将军，你来了。”
顾彻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东宫侍卫虽奋力抵抗，却远不如预想中激烈，仿佛在拖延时间。
他挥剑劈开一名侍卫的咽喉，厉声喝道：“太子殿下，束手就擒，还能留你全尸！”
太子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掌。
刹那间，殿梁上、屏风后、梁柱阴影里，突然窜出数十道黑衣人影，个个身手迅捷，招式狠辣，竟将顾彻的亲兵逼得连连后退。
这些人气息沉稳，出手间带着皇家暗卫独有的标记——那是只听令于皇帝和太子的影卫！
“你早有准备？”顾彻心头一沉，握剑的手紧了紧。
更让他遍体生寒的是，身后突然传来甲胄摩擦的声响。
他猛地回头，竟见自己带来的亲兵纷纷收剑，为首的副将赵勇单膝跪地，对着太子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反了！你们都反了！”顾彻目眦欲裂，这些人都是他带了多年的旧部！
赵勇垂着头，声音艰涩：“可末将本来就是太子为了保护昭华郡主的驸马，才被太子分派到您的麾下！”
原来如此。
顾彻惨笑一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执棋者，而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晋王许诺的“并肩王”，太子暗藏的后手，甚至那些亲兵的反水，都像一张早就织好的网，只等他一头撞进来。
“没有退路了……”顾彻眼中闪过疯狂，长剑指向太子，“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提气冲上前，招式狠戾如拼命，却不知为何，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噗——”一口黑血喷出，溅在顾彻身前的地砖上。
顾彻踉跄着后退，握剑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气，长剑“哐当”落地。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毒了！
恐怕早在入宫之前，就已被人下了药。
“为什么……怎么可能？”顾彻望着走到面前的太子，声音嘶哑。
太子弯腰捡起他的剑，目光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你还是昭华的丈夫。”
他转身对影卫吩咐：“把他抬出去，找个僻静地方安置。对外宣称，宣王谋逆，顾彻率军清君侧，救驾有功，只是力竭昏迷。”
“那陛下……”
“陛下受此重创，已是油尽灯枯，即日起，由孤监国。”太子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顾彻被两个影卫像拖死狗一样抬出去时，意识已渐渐模糊。
他听见殿外传来晋王被拿下的嘶吼，听见宗室们山呼“太子千岁”，还听见有人议论，说宣王勾结外敌，意图弑父夺位，多亏顾将军忠心护主，才保住了陛下性命。
多可笑。他费尽心机想掀翻这桌子，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粉饰太平的工具。
马车颠簸着驶出皇城，顾彻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嘴角溢出一丝带血的苦笑。
他终究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顾家门口，柳娘已经在那里等待，看到被抬回来的顾彻，眼里是止不住的欢喜！
太好了，终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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