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那位一直偏心，何时做过选择。
瞪大眼睛将所有嘲讽咽回肚子里，封清玉假装不解道：“皇叔这话何意？”
封于明一笑，没有再开口。
心中已然做了最后的决断。
两人交谈并未逃过封清歌的耳朵。
她不意外封于明的选择。
虽然这家伙是付出实际行动的夺位之人，但他绝对不会用皇室声誉来冒险。
本来父皇提议之事，他就不同意。
要不然也不会安排手下人捣乱。
只是这世上，无人能够更改父皇的心意。
今日之前，封于明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但今日之后，这一丝希望将会彻底消失。
“事既出，即便儿臣已经将其解决，也改变不了修文馆被焚毁了许多的事实。”
若是放在半年之前，她绝不会铤而走险，但如今可不是那个时候。
即便放手七日，封清歌也丝毫不担心。
“你啊，就是太要强了。”
皇帝轻叹的语句，听不出半点责备，这让部分朝臣心思急转直下。
秋闱大事，可是好机会，他们不愿放弃。
但封清歌的主动退让，又让他们不敢妄动，生怕刚好踩中对方的陷阱。
“好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这七日就当是休沐。”
可不等他们思索出解决之法，皇帝便一锤定音。
“从今日起，三皇子和五皇子前往御书房处理朝政。”
毫无征兆的命令，众臣皆转弯不急。
“陛下，五皇子年幼，骤然委以重任恐怕不妥。”
王承保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反对。
他年纪大了，上次被大棒和红枣塞得喘不过来气。
况且唯一和王家有关系的皇子，又明显站到了大殿下那边，这段时间便安生不少。
旁观看清楚局势，王承保还不想让自家牵扯进这个漩涡。
“三皇子除了接待寇岛使臣和此次科考之事，也未曾接触过政事，还请陛下三思。”
所有人都没想到，王承保之后，一直明哲保身的薛鸿振竟然也站出来反对。
回首正好对上薛鸿振严肃清正的视线，凤眸眯了眯。
看着薛鸿振突然间示好的笑容，封清歌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天下第一墙头草这个名头，薛鸿振当之无愧。
恪嫔之事后，薛鸿振也安分了许久。
如今突然间站出来，恐怕是嗅到了风声。
转回目光，封清歌看向封清玉和封洁谨。
小五脸色比天塌了好不了多少。
倒是和封于明让他做文官之时的表情差不多。
封清玉吗？
视线停留在和她有几分像的面孔上，封清歌勾唇一笑。
“朕会看着他们，爱卿可还有异议？”
皇帝空若深渊的目光，让王承保想到了当年之事。
王家之人虽从未见过五皇子，但毕竟是血脉相连。
五皇子落水，他们必然要讨个说法。
当时那位还满头黑发的帝王，将他传到御书房的一句话。
“孩童间打闹不小心失足落水，身边人看护不当，还是让常氏亲自带孩子为好，王老觉得呢？”
“老臣若是不答应。”
“谋害嫡长子，王老应该清楚后果。”
“陛下就不怕老臣等寒心？”
“朕只有这两个孩子了，除此之外，朕可有错漏之处？”
如今回想起皇帝当时的表情，王承保依旧浑身发寒。
最后他们王家选择退让，最起码还能让桃儿那孩子将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带在身边。
王承保深吸一口气，脊背似乎弯曲了不少。
“陛下圣明。”
当年他便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如今年岁大了更加没有。
至于薛鸿振，比他更先高呼万岁。
“那便如此。这七日时间，鸾儿想要出去走走也可以。”
皇帝明显不欲计较此事。
反对朝臣不希望此事揭过，但封清歌已经表示愿意交出权力，他们还能冲上去突脸不成？
再者说，皇室无一人明确表示过皇位归宿。
一切都是心照不宣。
反对之人更不可能将这件事提到明面上来，只希望这七日，皇帝能够看到其他皇子的才能。
“退朝”二字被念出，朝臣如潮水般退去。
朝堂上局势变幻，他们还要商量对策。
很快大殿内只剩下封清歌几人留在最后。
“看在你是皇嫂的儿子份上，提醒一句，现在收手，日后还有闲散富贵生活可以过。”
封清玉将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看着他低下头后紧绷的脸上曲线弧度，封于明嗤笑一声。
“算我多嘴。”
说完大踏步离开。
等到他离开后，封清歌走上前。
“三弟，为何总是觉得别人的忠告是恶意呢？”
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封清玉耳中却像是恶鬼的嘲笑。
“你以为你是谁！”
封清玉猛然抬起头，双目通红。
“以为比我大几岁就比我强吗？别对我指手画脚！”
封清歌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小三，你从来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
扭曲的角度，导致他内心的嫉妒不断放大。
可笑她当年还为这人找了不少借口。
当初封清玉能够等到登基之后才彻底爆发，只是觉得她这个挡箭牌好用。
如今她提前退场出现在对立面，独自面对一切的封清玉，心思暴露得比上一世更快。
那些家伙也是发觉好不容易找到棋子，要毁掉整盘棋局，才开始提前行动吧。
凤眸闪过嗜血兴味。
“好好享受。”
纤细玉手落在封清玉肩头，这是封清歌重生后第一次主动触碰对方。
就像是一个安慰弟弟的姐姐一样。
果不其然看到了封清玉越发扭曲的表情，封清歌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环顾四周，手中内力吞吐。
原本完整的锦帕，瞬间四分五裂。
封清歌转身离开。
白色在她身后缓缓落下，有点像是灵堂外翻飞的纸钱。
不知祭奠的是谁。
“别高兴得太早。”
封清玉喉咙间吞吐出嘶哑愤恨话语。
“看不起我的人，早晚会付出代价！”
跨出大殿，耀眼阳光温暖得刚刚好，得到一个假期的封清歌，盘算着要不要趁机去宫外住几日。
“长姐！”
男孩拖长语调的声音，半死不活。
“小五啊，怎么不去御书房？”
“长姐，弟弟不要去！”
封洁谨像是戳中了痛处，冲到封清歌身边，抓住她的手臂不松手。
“你是个皇子，也该试着接触一些朝政之事，若不然日后就算去了封地也处理不好事宜。”
“我才不要！”
封洁谨脑袋摇得飞快，眼中偶尔冒出恐惧之色。
封清歌确定自己没看错，抬手轻轻揉着男孩的脑袋。
“小五，为何不想去？”
封洁谨只是满脸抗拒，并不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但这次是父皇的命令，而长姐如今还是个有过错在身的人，帮不了你。”
“长姐才不是。”
“乖乖听话。”
“可是……”
封洁谨左右看了看，凑到封清歌身边。
“奶嬷嬷她们说，我和小六如果太过接近朝政，会被杀掉的。”
威胁皇子？
“这话你和谁说过？”
小五和小六身边第一批宫女太监，都是父皇派过去的人……
封清歌表情微怔，垂眸看向小脸严肃且带着几分后怕的小男孩。
“只有小六和我知道，现在还有长姐。”封洁谨声音越发低，小男孩还未发育的声音，有些尖细，“后来那些奶嬷嬷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后来因封清玉，封洁谨被送回常贵妃身边，他身边第一批宫女太监也到了该换人的年纪。
她知道父皇对这两个庶弟很是忌惮防备，却从未想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那两个影卫，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
凤眸轻眨收敛眼底复杂情绪。
“放心，既然是父皇的命令，便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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