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大山。
韩行走在裸露出来的黄沙岩山脊上，背着陆志超。
止血咒是有用的，还用一根白色绑带扎紧了大腿动脉，但陆志超的整条左腿基本上是废了，染成了暗红色，结着血痂，还有新鲜的血液一点点的从鞋子上渗出来。
韩行看起来还好，但左肩和右腹紧紧缠着的白色绷带上，也有血迹在晕染。
“把我放下吧……”陆志超嘴唇干涸，强撑着自己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
“超哥，我真想放下你，”韩行走的很稳很难，语气却不凝重：“但你知道的，我放下你的时候，就是那个王八蛋杀我的时候。”
背后的陆志超，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韩行说的是对的，现在已经不是在逃亡了，圣咒级别的邪咒术骨奴就在两人身后几百米的距离，就这么一直跟着，他在享受这种猎物苟延残喘的感觉。
“你还有底牌吗？”陆志超的声音很虚弱，不是每个人都有韩行那种变态的体质，如此大的失血量，陆志超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韩行弯着背，往前走了十几步，摇摇头：“没有了。”
九品力士的真实实力，力圣拳，后面的骨奴都见过了，甚至还强行撑下了韩行最有力的一记力圣拳。
血咒术也没用了。
如果骨奴四天前在他偷袭天赦的那一刻就开始追杀他，那天赦一定是死了，耽误了大半个晚上，一定是天赦没死，骨奴在为天赦守夜，那自己的血咒术，天赦一定会告诉骨奴。
这一点，从骨奴一直保持着相对距离上就能看出来。
自己没有近身的可能性了，即便是拼了命的近身，也不可能在骨奴身上拿下一血。
唯一的底牌，还在万里之外。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韩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笑：“还有一张最后最后的底牌……”
“什么底牌？”陆志超又有了精神。
“奇迹……”韩行是想起了吕先生的话：“铁牛镇的先生告诉过我，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奇迹，不管是在月亮消失之前，还是在月亮消失之后……”
“铁牛镇的先生吗？”陆志超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我们还能做点什么？”
“活着！”韩行回答的非常坚定！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见到奇迹！”韩行回答的非常轻松：“我那大怨种师父丁力是指望不上了，但万一有哪个圣咒师或者是其它力圣，剑圣的来万里大山溜达呢？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先生说，只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陆志超笑了：“这位先生是个智者。”
“当然了，”韩行把陆志超再往背上掂一掂：“先生是铁牛镇最聪明的人。”
后面的陆志超没有了声息，失血过多，让陆志超昏厥了过去。
一根骨刺毫无预兆的从韩行脚下穿出来，韩行及时闪开，但整个人也失去了重心，从黄沙岩的山脊上一个踉跄摔倒，和陆志超从山脊上滚了下来。
“额~~”刚刚昏厥过去的陆志超，又被摔醒，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痛苦出声了。
韩行没有说话，跪在地上把陆志超的身体翻过来，其它地方都是一些新增的无关紧要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左腿。
第一下被骨刺划伤的地方不要紧，已经结痂了，糟糕的是第二下，那枚骨刺直接从陆志超的脚底板，穿透了小腿，大腿，韩行懂一点骨科，不知道是那个骨奴刻意的，还是陆志超命好，没有骨折，踝关节和膝关节也没有受伤，只是在大出血。
“再有六个小时，你的左腿会彻底坏死……”韩行平静的告诉陆志超这个事实。
陆志超在韩行的搀扶下，支起上半身，手一拉，把止血的绑带扯掉。
“这样，你连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韩行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放心，”陆志超一笑，看着后面的骨奴：“他还没有玩儿够我们呢。”
咒力肆无忌惮的涌动，陆志超把鞋脱下来，从已经不多的咒术袍上又扯下一条干净的，把脚缠好了，又把鞋穿上：“腿不是一个中级咒术师的必需品，这一点，我清楚，他也清楚。”
完全毫无顾忌的治疗，但陆志超毕竟不是医疗咒师，只是止了血，大腿内部的肌肉撕裂是恢复不了的。
从山脊上滚落到现在的十几分钟，骨奴只是远远的看着，直到一枚骨刺从两人身边窜出，在阳光下，像是挂幡的旗杆。
“我们得继续了，”韩行把陆志超背在身上：“王八蛋又在催我们了。”
韩行还笑着提醒陆志超：“你可别再睡着了，摔一下，我也疼的很。”
“不会了。”陆志超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但不管怎么看，都只有绝望。
奇迹……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陆志超知道，即便是真的有奇迹发生，骨奴也能在瞬息间杀掉两人：“面对面不可能被秒杀的话，是我骗你的。”
韩行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超哥，跟我讲讲你的事儿吧，不是瞧不起你哈，但你一中级咒术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这一点，在过去一个月的咒术考核里，韩行深有体会，陆志超眼光之毒辣，见识之广泛，点评之精准，甚至要超过他的师哥，星河优秀毕业生，最年轻的咒术理论老师方想。
“十四年之前，”陆志超回忆着很多年前的事：“我也是星河咒术学院的应考生啊……”
“没考上？”韩行觉得这是正常的，一个快三十的五品咒术师，十四年前指不定咒术天赋多弱……
“哎，你还是那么不会说话，”陆志超无奈一笑：“我考上了，但我退学了，在开学之前就退学了。”
韩行明白了：“你们那个时候还没有校园贷吧？”
陆志超愣了一下：“你想说的是助学贷吧？有，星河一直以来都有助学贷的传统。”
想着当年的事儿，陆志超缓缓说道：“我退学，是因为我去了万咒咒术学院。”
万咒咒术学院，韩行是知道的，整个咒术大陆排名最末尾的咒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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