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个月，尤克敌俯瞰着正在恢复生机的月都，好像有点理解了韩行那天走的时候，为什么显得那么了无牵挂。
韩行那天说的话，很对。
咒术殿殿首这个位置，无论是他坐，还是韩行坐，再或者换十一咒守中的任意一人，包括各大咒术塔和咒术学院的指挥长，校长来坐。
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是人在决定这个世界怎么往前走，而是这个位置在决定这个世界怎么往前走。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魔兽的威胁下，超凡力量的统一，是这个世界必然要走的关键一步。
“我早告诉你了，”独孤璟来到尤克敌身后：“韩行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尤克敌承认这个事实，但也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你觉得他在这个位置上，会比我做的更好吗？”
“你误会了，”独孤璟俯瞰着月都：“这个世界就是一出大戏，不管是专业班子，还是草台班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韩行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个世界就会变好。”
“又是这一套宿命论吗？”这就是尤克敌最反感的地方。
他是咒术大陆近一个世纪以来，第一个超越半神第一咒的咒术师。
但在独孤璟眼里，他永远比不上韩行。
“没办法，”独孤璟还真不是瞧不起尤克敌：“裴洛和韩行，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他们都师承于韩数，所以，裴洛其实是韩行的师哥。”
“历史就像一本书，裴洛亲手覆灭了星河，韩行又杀了裴洛，两人不管如何的你死我活，但这一页揭过去就永远的过去了。”
“现在这本书翻开的是魔兽降临的崭新一页，”独孤璟在尤克敌身边站住：“他是第一世家的家主，与拓跋世家公开了联姻关系，上官世家更是和他星河同源，我的意见，你也是知道的。”
“四大咒术世家都向着他，咒术殿的年老一辈都是跟着第一咒长起来的，他们看韩行如子侄，年轻一辈就更不用说了，他被刊印在邪咒师图鉴第一页，但这些年轻人都是从第二页开始看的。”
“他还是力圣丁力的唯一亲传弟子，未来就连力圣城都有可能是他的，还有冥王殿，别忘了，他还是冥王的女婿。”
“再加上裴洛的师弟这层关系，”独孤璟实话实说：“你可能不服，可能憋屈，但……这个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
尤克敌负手在后：“然后呢？是他自己不要这个世界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韩行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他当然也清楚这个事实。
“其实我不是反对你当这个殿首，”独孤璟看向远处雾蒙蒙的天：“这个世界的未来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我们都知道不管是咒术殿，冥王殿，力圣城，还是又复活的裴洛，就在不远的未来，一定会统一，以或者大或者小的代价。”
“我们的刀，一定会指向穹顶之上，”独孤璟眼神深邃：“我觉得他比你更合适，仅仅只是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话，那我们在拔刀之前，自己……会少流一点血。”
“但你并不了解他，”尤克敌摇摇头，将手中的纸条交给独孤璟：“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裴洛这一页，他是不会翻过去的。”
“我又能怎么做呢？”尤克敌转身离开：“把拓跋夏曦召来月都，然后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处决，再逼他出来吗？”
“那种事，我做不来，别忘了……我也是个咒术师。”
独孤璟看着手里的字条：
珍爱生命，远离裴洛。
“哎，”独孤璟松手，任风将韩行的字条吹出去：“看来已经是没有再挽回的意义了，每一页史书的第一行，终归还是得蘸着血来写啊……”
丰城。
这里原本是尤氏财团的，三年前的那场流星火雨将这里化成一片火狱。
大火，早就熄灭了。
留下来的是坑坑洼洼的城基。
城基之上，新搭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裴洛歪坐在木椅之上，单手托腮，前面，站着十三位银袍咒师。
高台之下，银袍匍匐。
这就是现在的丰城，条件简陋，人手不足。
傅青苍站在最前面，看着远处没有变化的山峦，造化弄人，三年前没实现的愿望，三年后终于要实现了。
他们从咒术大陆最南端回来，再往北走，最多一个月，就能打上月都，取代咒术殿！
“裴神，”傅青苍转过身，来到裴洛面前，单膝跪地：“我们的人都收拢回来，何时出发，只等您一声令下。”
裴洛歪头看着傅青苍：“你……是在催我吗？”
“不敢！”傅青苍心神一震，头深深低下：“属下不敢！”
“下不为例，”裴洛摆摆手，从木椅上站起来：“第一咒死了，咒术殿塌了，现在的月都……已经不配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
裴洛路过傅青苍身边，轻轻拍拍傅青苍肩膀：“你唤我回来，又甘愿成为我的神仆，那……你就得有神仆的格局啊。”
傅青苍站起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果然！
裴洛才是他最应该跟随的人！
裴洛走过傅青苍身边，傅青苍跟上，又一起走过十二位银袍咒师身边，一直走到高台边缘：“都……抬起头来吧！”
“我要你们记住两个日子。”
“12月14日，那一天，是你们的神诞生的日子。”
“而今天，4月21日，才是你们的神真正复活的日子……”
“我哪里都不会去。”
“我就在这里，而你们……我的神仆们，你们要去享受这个世界。”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记住了，我有三不杀。”
“挂我银旗者，为吾之子民，不杀！”
“呼我裴神者，为吾之信徒，不杀！”
“着我银袍者，为吾之神仆，不杀！”
“其余……皆可杀！”
“去吧，我的神仆们，这个世界属于我，也……属于你们！”
“我将永远与你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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