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州市所有的干部都填了一张“个人房屋自查表”。
有些人确实只有一套房，心中无鬼，大大方方填了，上报；有些人家中富裕，确实有两套房，名正言顺填了，上报。
只有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就有点忙乎起来了。找亲戚过户，找房地产老板打招呼，暂时不登记，最后也填一套，上报。
过了一个月，由纪委召开了一次会议，由各单位的纪检组长参加，段有义在会上说，大家填写的表格都交到了纪委。
纪委汇总了一个小册子发给大家。可在单位干部职工的内部会上传达，但不能流入社会。
欢迎干部职工对本单位，甚至外单位的人举报。
会议一散，大家就回去传达市纪委会议精神。
基本上没有人举报。因为要实名举报，除非你跟别人有天大的仇恨才去做这件事。何况你举报别人，别人在其他方面也可举报你。
但是，也有两个人举报了本单位的领导。也就查吧。一查还真有事。都是一种情况，把名下的房产过户给了自己的亲戚。
段有义有的是办法，很快把房产商叫来。房产商进去后，竹筒到豆子全报了出来。段有义快刀斩乱麻，对这两个人的资产开展清查。
一时，上州城里，那些把房产过户给亲戚的人，人人自危。
各单位的气氛也变了。特别是有些领导都变得脾气小多了，对下属的态度亲切多了，生怕下属们举报。
鲁欣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有人举报他。
不过，作为上州市最拥有实权的三号人物，一般人也不知道他有三套房，知道的也不敢举报。
所以，除了查那两个干部外，上州城暂时风平浪静。有问题的干部过得小心翼翼。他们发现查房是把利剑。
手握利剑的段有义是陆皓明的忠实跟随者。段有义把手中的剑舞得眼花缭乱，他突然把剑朝某人的喉节处一指，你就吓得尿都出来了。
上州城为此平静多了。
陆皓明把这一手玩得更加炉火纯青。他每次要各局各区的领导干部来汇报工作时，都会不经意地问一句：自查表填了吧？
对方一定马上笑着回答：填了填了。
没问题的人，一定还会多说几句，比如很自豪地说，市长放心。我买一套都七凑八凑。
心虚的人一定只说填了，马上会转移话题。
一晃就到了八月初，开发区仍然由何勤奋兼着书记。这是陆皓明的主意，林书记也同意。毕竟何勤奋老练持重，能掌好这个舵。
八月初的一天，何勤奋和唐知行一起来到陆皓明办公室汇报。卓航泡茶，退去。
何勤奋说：“市长，底子已澄清，由唐主任具体向你汇报。”
陆皓明点点头。
唐知行汇报道：“通过一户一户走访，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目前剩下12户不同意搬。”
“12户，你归纳了一下吗？”
“归纳？”
陆皓明说：“是啊。归纳就是这12户之中，有共同特点的有多少户，就是给这12户分类。
有劳动能力的多少户，摆摊的多少户，残疾人多少户，估计可以做通工作的有多少户。
你当主任的，就向我报告12户，前期分析报告都没有一个，你来汇报做什么？”
知行当即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何勤奋坐在一边，也不敢做声。他不具体管这些事，是唐知行邀他一起来汇报的。
陆皓明发了火，空气中凝固着一种气体，仿佛划根火柴，这气体就会爆炸。
唐行知双腿不由自主地颤动。
何勤奋说：“唐主任，陆市长说的对，提交到常委会上去研究，我们确实要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提供给领导，以便领导决策。”
他一面批评唐知行，一面承担责任，对陆皓明说道：
“陆市长，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有责任，兼这个书记没有尽职，我们回去把这12户从各个方面详尽分析一遍。写出一个详细的分析报告再送过来。”
陆皓明说道：“何部长，你留下来，让他走。”
唐知行羞愧难当，走了。
陆皓明摇头叹气，说道：“何部长，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但这个唐知行的能力确实挑不起这副担子。”
何勤奋一惊，说道：“人老实了一点，考虑问题不周到，这是他的缺点，但本质好。”
陆皓明说：“我好几次想换掉他。”
“换掉？还是不换吧。”
陆皓明顺势把担子往何勤奋身上推：“不换，那你就要多带带他。”
何勤奋说：“好的好的。刚才也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先听取他的汇报，如果不满意，叫他回去弄好以后再来汇报。
我以为他情况非常熟悉，就直接跟他来了。”
陆皓明说：“你要他抓紧一点，那后天再来汇报吧。”
何勤奋点点头，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
何勤奋走了，陆皓明坐在那儿，对知行真的有些生气。忍不住给老唐打了个电话，把知行的情况说了说。
老唐说：“皓明，既然这样，方便的时候就给他换个单位吧。上州比下面县市复杂得多。我理解你。”
陆皓明说：“对不起，师傅，你背后做做工作，我这几次确实批评了他，是为了他成长。”
“我理解，也会找他谈一谈。”
两天后，何勤奋带着唐知行来了。
知行还是有点畏惧。陆皓明笑道：
“一表扬就睡不着觉，一批评就跟我生人一样，怎么行?这一次，你来汇报。”
知行才胆子大点，详细汇报了一遍。说不同意搬迁的人数已从12人减为8人。
陆皓明说：“这样就比较好了吧。除了林书记外，其他常委正好8个，人大政协的领导，就不麻烦他们了。
从我开始，按难易程度，每个常委负责一户，再按我上次说的，每个常委配两个助手。开发区抽调一名，当地的区委抽调一名领导。
一个常委带两名干部去做好工作。
开发区的由你安排，三个区的干部，由你去与这些区的区委协商。十天内协商好，把方案报我，下一次常委会上讨论。”
何、唐两人领了任务，走了。
这时，陆皓明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段有义打来的，马上接了。
段有义问：“市长，在外面开会还是……”
陆皓明一听段有义的语气有些兴奋，便说：“办公室。”
段有义不过三四分钟就赶到了。进门就把门一关。
陆皓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段有义又把门打开了一丝丝。
卓航进来泡茶，退去，关门。
陆皓明先给段有义一支烟，然后才坐下。
段有义把自己如何安排樊离山监视彭达，以及彭达专门出入上州宾馆2208房间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
“我把那个人定为1号。1号利用2208作为自己的私人专用房间，这一点已经摸清。接下来，我就要樊离山采取技术手段。”
陆皓明吸了一口烟，问道：“用什么样的技术手段？”
段有义笑道：“市长，手段多得很。手机定位，电话监听。科技越发达，人就越透明。”
陆皓明说：“好，尽快把他拿下。发挥他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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