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云间”的时候，项飞从没有对祥子设过防，不仅因为他老实忠厚的外表，也因为他们都来自农村，总觉得相同的出身会让他们惺惺相惜，天然上有种亲切感。
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中国人内斗的故事真的是发生在各个层面，哪怕一个小网吧也不能幸免。
不过对于祥子，项飞心中仍有最后的一点希望，哪怕他是为了钱，给他钱罢了，只希望事情存在转机。
“祥子，对面给你20万，要你策反我，不就是20万吗？我给你20万怎么样？求你放过我！”
“不可能！”对面没有一点商量的口气。
项飞看着祥子冰冷的脸色，声音里渐渐掺杂了祈求：“30万，40万，50万，多少钱都行，你说个数！”
“别费心了，多少钱也不行，有命挣我也得有命花，对面在吸收我为眼线的时候，已经把我的真实家庭住址，还有家庭成员都搞了个一清二楚，就是为了防止我反叛！等加入他们，你就知道了！”
“你混蛋！”
希望的火苗幻灭，转化成怒气嘶吼着，项飞冲过去打了祥子腹部两拳，踹了一脚，正想继续施展拳脚，他顺势躺在了地上，这样送分的举动，项飞反而犹豫起来，也没有了打人的兴致。
“继续打啊，为什么停手，有时候想想我都觉得自己该打，但是没办法，迈出第一步以后，后面的事情想收都收不住，最后我只能选择泯灭良知，先考虑自己的利益，人不都是自私的吗？既然命运选择让我成为坏人，那我就彻底点！”
“你就那么向往成为一个坏人？晚上能睡好觉吗？”
“你马上就能体会到了，估计心里的转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顶锅这件事，你就是演也得有奥斯卡的水平，然后一定要去‘伊甸园’那边工作，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不然的话，后果你懂的！”
“好，这两件事我都会做到，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两件事！”
“好，你说！”
“第一，你手中的照片，在我加入‘伊甸园’后必须全部销毁，不得存有、不得传播！”
“合情合理，这我答应，但是得等你加入两周以后，走完他们的所有程序！第二呢？一起说完！”
“第二，离开‘水云间’，别再祸害这个网吧，也别再威胁落梅姐，给她下绊子！”
“到这会还想着你落梅姐，有股英雄救美的豪气，我说你的女朋友不是白雪吗？不会因为那件事和钱落梅也……”
“闭嘴，收起你的肮脏思想，答应吗？不答应或者后面食言的话，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杀了你！我说话算话！”
“你不用威胁我，这件事完成后，我就没打算在‘水云间’待下去，本来就打算一走了之，不仅离开这个网吧，也离开这个城市！”
“好，那我就算你答应了，我话说完了，也该走了！多看你一眼，我都会反胃！”
“等等，把这个拿上！”祥子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字母、数字。
“这是什么？”
“你游戏里丢的那些神兽、神兵，价值两万块钱的道具全在里面，物归原主，同时替我顶锅的时候，也拿出来和大家展示一下，坏人演的也可以像一些！”
“你想的可真周到！”
“一般一般吧！还有，你不能这么跑到钱落梅面前，张口就说自己是内鬼，那样太滑稽！”
“连出场方式你都给我设计好？”
“没办法，你如果露馅，我会陪着你一起倒霉，所以做点好事，帮你参谋了下！”祥子那副不要脸的面孔，让人很想上去踹一脚：“你不用做别的，只要去二楼电脑上关闭一下网吧系统防火墙就万事大吉！”
“是你万事大吉，却是我昏暗人生的开端！”
“随你怎么说，该交代的我说完了，明天你看着办！”祥子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大摇大摆地走了。
随后发生的那一切，简直就是噩梦，由祥子编写剧本，设计角色，项飞全力演绎的噩梦，钱落梅、白雪、老优说的话一直在耳边环绕。
项飞用绝情应对着劝解，他们却以绝望斩断了期待。
张楚、董璐、王浩明一直在沉默，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忽然从背后抽出三把尖刀，对着项飞的腹部捅去，血流满了一地，明晃晃的刀影反射着三个人的扭曲笑容，项飞想解释却发现嘴根本张不开，躺在地上让生命慢慢流失。
项飞哭了，即便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依然蜷缩着身体哭得很伤心。开始还有所收敛，泪眼中看到冷寂中的无边黑暗，孤独、凄凉感同时袭来，开始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
凌晨时间，这样的哭声穿透力很强，顿时这栋楼里不少住户亮起了灯，开门互相询问着这骇人哭声的来源，竟一起找到了六楼，正打算敲门，被赶来的贺平阻止。
“不好意思，这里面是我外甥，刚来燕都城，估计想家了，大家别介意！都回去休息吧，我进去劝劝他！”
“那不成，哭成这样，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别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你把门打开，让我们看一眼人没事，我们再走！”
贺平笑了笑，心想难得遇到这么好的街坊，便抬手敲门，很长时间没开门，不知道没听见还是出了什么事。她也着了急，加大敲门力度，不久，门打开了，项飞泪眼模糊地站在门前。
大家一看所言非虚，也就慢慢散了。
贺平进到房间，打开灯，看了一眼项飞，怜惜道：“听我的，回老家吧！或者去其它城市，中国那么大，又不是只有燕都这一个城市，干嘛非要在这受罪？”
“平姐，我很想一走了之，却真的不能走！”项飞接过来对方递的纸巾，边擦泪边说。
“为什么？你有把柄攥在人家手里？”不亏是老江湖，贺平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项飞眼神有点慌乱：“我不能说，死都不能说，自己犯下的错，再多的苦果也得咽下去，我是不可能回头了！”
贺平打了一下他的头：“刚20多岁，就是个青瓜蛋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子汉了？”
“我本来就是男子汉，不管多大，我也是站着撒尿的爷们！”项飞倔强地说道。
贺平笑了：“那你哭什么，还不是后悔了？”
“我不是后悔，就是想家了，以后在燕都城，没有了爱情，没有了朋友，也没有亲人，就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刚才做了个噩梦，有点可怜自己，忍不住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就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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