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烟尘与狂暴的能量乱流终于缓缓平息，露出了中心区域那触目惊心的巨大坑洞和分立于两端的万云霄与岁桉。
死寂笼罩着整个演武场山巅平台，数十万目光都死死盯在那两道身影上，连呼吸都屏住了，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他们……怎么不动了呀？”小镜子看着擂台上沉默对峙的两人，小小的脸上满是困惑，扯了扯旁边姚梦龄的衣袖，声音带着不解，“是打完了吗？谁赢了？”
姚梦龄从极度震撼中勉强回过神，樱唇微张，几次想要解释，却发现声音有些干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惊骇，尽量让语气平稳一些，为小镜子解释道：“不是打完了，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扫过擂台上的两人，声音低而郑重：“皇者境界的强者，其手段和威能远非你刚才所见的那么简单。这破坏…只是他们力量的冰山一角罢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在衣袖中握紧，指尖有些发白，“刚才的战斗，岁桉与万云霄只是切磋试探，并未真正动用那些…足以崩山碎岳、倾覆千里的‘通神’手段。否则……”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被冲击得残破不堪的擂台防护阵，以及远处隐隐可见的巍峨建筑群，苦笑道：“否则，别说这座擂台，便是圣道院的根基都会受到重创，甚至波及台下这数十万观战者。方圆千里的山川大地，都有沉沦之危！”
小镜子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双大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下意识地用小手捂住了嘴巴，看向擂台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与更加深刻的敬畏。
她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令人目眩神迷、仿佛天威降临的战斗，对那两位真正的巅峰存在而言，不过是一场点到为止的“游戏”。
而姚梦龄心中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惊骇，此刻却化作了更加复杂的郁闷和不甘。
她一直暗中以追赶这些“天选”为目标，除了小九那个无法揣度的怪胎，她苦修不辍，本以为拉近了距离。
可今日一见……差距竟似乎比当年在圣道院内修行时还要巨大！皇者之威，如渊如海，深不可测！那种仿佛被时代洪流无情抛下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那…到底算谁赢了呢？岁桉大哥还是大鸟？”小镜子依旧执着于这个“结果”。
显然，大鸟这个称呼，是他从某人那学来的。
姚梦龄秀眉微蹙，心中同样难以判断。那最后瞬间、如同刹那永恒的奇异空间，湮灭碰撞，其核心奥妙已超出了她这个层次的认知。她张了张嘴，却只能摇头：“这……我也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看着场中的小九，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地开口。
“是岁桉赢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旁两人耳中，“最后那一刻，岁桉施展的神通，收着力道。”
姚梦龄和小镜子都惊讶地看向他。
小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弥散的烟尘，落在岁桉身上，带着洞察一切的意味：“那点裂虚之力，精准得瘆人。既要抵消寂灭神光的毁灭核心，又要避免引爆那湮灭点造成的更大破坏，更要控制能量不外泄伤及自身……这份举重若轻的控制力，才是真正的胜负手。万鸟毛……想必也察觉到了其中关窍。”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些许玩味：“当然，万鸟毛那家伙藏着掖着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些，后手或许也有。不过嘛……”
小九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擂台上的岁桉，隔着尚存的能量乱流与尘埃，对上了万云霄锐利依旧、却暗藏复杂之色的目光。
岁桉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平静，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山巅：
“恭喜云霄兄，在下认输……”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连叶雷龙都微微愕然，更别说台下数十万错愕不已的观众。刚才那惊世骇俗的碰撞之后，率先开口认输的，竟然是表现似乎略占上风、甚至在小九口中“赢了”的岁桉？
然而，万云霄的反应却更加出乎意料。
他非但没有因为对方认输而显露丝毫喜悦，反而那双如同鹰隼般的锐利眼眸猛地一凝，死死盯住岁桉，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话来：
“你——！你没有出全力！”
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不甘，还有一丝被“看轻”的尖锐质问。
面对万云霄的怒视，岁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何必点破”。
他抬了抬手，指向万云霄，又像是无意地扫过台下静立的拓熊海和一直沉稳观望的文罗。
“云霄兄说笑了，”岁桉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慵懒的坦然。
“你又何尝用尽了全力？况且……”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几分真切的“苦恼”。
“你赢了，或者我侥幸胜了，又如何呢？上面不是还有两位吗？无论对上哪一位，想要去争那个位置，都免不了再打一场……想想都觉得劳心费力，头疼得很。”
他叹了口气，仿佛真的被院长之位这个“大麻烦”困扰着，随即不等万云霄再说什么，便对着叶雷龙微微颔首示意，身姿飘然地凌空而起，化作一道清风，潇洒地落回了属于逍遥谷的位置，竟是真的一副“到此为止”的样子。
万云霄被他这番看似无赖又“很有道理”的言论堵得一滞，整个人站在坑坑洼洼的擂台中心，看着岁桉飘然而去的背影，表情从惊怒转为愕然，最后竟有些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他想不明白，同为“天选”，实力地位相当，岁桉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退让？难道他真的对那院长之位毫无兴趣？还是……另有所图？
这些年，大家都是勤勉修炼，不一定就会输给拓熊海那家伙。
宣布结果？他甚至还在懵着。
叶雷龙反应极快。虽然心中也疑窦丛生，但他明白此刻最需要做的是稳住局面，推进流程。他一步踏出，立于半空，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全场：
“第一阵，胜者——万云霄！”
声浪滚过，引发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嚣和议论，最后才是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万云霄回过神来，听到这个结果，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像是吃了个死苍蝇般憋闷。
他深深看了一眼回到座位的岁桉，又目光如刀般扫过台下，最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跃下擂台，回到九元门的区域，兀自思索着岁桉此举的用意。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小九看着脸上带着轻松笑意落座的岁桉，嘴角却勾起一个心领神会的弧度，那双带着“往事追忆”的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戏谑。
就在叶雷龙宣布胜者、万云霄落回原位、场下喝彩未平之际！
“吼——！！！”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如炸雷般响起！一道如同蛮荒巨兽般的身影，裹挟着狂猛无匹的气血罡风，宛如陨星坠落，狠狠砸在了那片刚刚修复了一部分的破败擂台中心！
尘土飞扬中，拓熊海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傲然挺立，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火，死死锁定了下方神色冷峻的万云霄！
而此时的万云霄，还愣在先前岁桉的话中。
魔神的狂野战意，如同实质化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个空间！
几乎就在拓熊海落地的瞬间！
另一道身影，沉稳如山岳，不带一丝烟火气，如同移形换影般，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拓熊海对面不远处。
文罗身披赤金袈裟，双手合十低垂眼睑，面容沉静如水，没有咆哮，没有气势爆发，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坚不可摧的厚重气场弥漫开来。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拓熊海，又扫过下方的万云霄，不言不语，却已然表明了态度。
拓熊海与文罗！两大巅峰皇者，竟在结果揭晓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同时站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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