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海和陈昌云弓着身子,满脸堆笑的进来了。
两人向庄主行礼,然后笑呵呵的对我说:“礼柏啊,我们今天来,是听听你爹娘入葬之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都同意。”
两人一改往日刻薄的嘴脸,低头哈腰的奉承着。
我冷冷说:“刚刚我与庄主商量好了,我们重新买一块地,安葬爹娘。你们无需为我家的事操劳。”
陈昌海一听,火气来了:“礼柏,你,你,哪有不进祖坟的道理?你如此对待你爹娘,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我凛然一笑:“祖坟?据我所知,你的列祖列宗,也并非在陈老庄啊?你们的父辈,不过是犯了事,被贬为奴籍,发卖到了陈家,才有了一个陈姓。你们的祖宗在哪里?只怕你们自己也忘记了吧。”
陈老庄里的雇佣,全部都姓陈,可他们的祖先并不姓陈。
家里犯了大事的,男人女人发卖,有钱人家会买一些奴才到自己的庄子上干活,一辈一辈,如今也都忘记了的祖先在哪里了,全部跟着主家姓。
廖府有很多庄子,除了管事的,其余的都是买来的奴才。
他们在庄子上干活,主家会给一些银钱,也会给他们配对婚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大庄子。
有些干得出色的,主人会给奖励,还有一些立了功的,主人还给他们卖身契,让他们成为平民,可以在主人手里买些田地。
陈昌海这一代,可以买十几亩田地,祖上应该是为以前的老庄主流过血,甚至付出过生命的。
在陈老庄,大部分还只是佃农,卖身契在庄主手里。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陈昌海还有一肚子火要发,被陈昌云拦住了。
陈昌义一副卑微的姿态:“礼柏,你恨我和你大伯,是应该的。谁叫我们被利益蒙了心呢?我们自私,刻薄,猪狗不如,也是穷怕了啊。我们不过是靠天吃饭的普通人,一下子要把田地让出去,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你不一样,你是见过世面的公子,五亩地,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果你要与我们一般见识,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陈昌云比陈昌海狡诈多了。
陈昌云悲戚的说:“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和你大伯的错,只是你爹娘的事,你得从长计议啊。你爹在世时,是最孝顺的,你祖父母说你爹是最聪明的,最懂事的,临死之前,还惦念着你爹娘。
他们也很疼爱你爹娘,他们在世时,你爹娘没有端茶递水,他们生病时,你爹娘没有近身伺候,如今到了地下,你也不让你爹娘去伺候你祖父母,你做儿子的,是不是太狠心了?礼柏,你不能替你爹娘做主啊,他们肯定是愿意与你祖父母住在一起的。”
一句句,真情实意,如果你是见识了他们的嘴脸,我都要感动了。
我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我爹娘客死异乡,祖父母是否寻找过?当年大灾,为何只有我爹娘去乞讨,你们在陈老庄却能度过灾期?我爹娘,就是我和我姐姐的祖宗,至于你们家,与我们无关。”
我声音很轻,却威严十足。
陈昌云指着我说:“你,你这个不孝之子,哪有父母的骨灰不入祖坟的?”
我冷笑:“假如我和姐姐都客死他乡,你们是否回去找回我们的遗骨埋入祖坟?在利益面前,亲情一文不值。”
陈昌云还要辩解,陈庄主挥手道:“老三,你连侄子侄女都不认,也就是老二的遗骨也不会认。都断亲了,就不要拿那些老祖宗的话来搪塞了。礼柏重新选址,我相信比你家那祖坟风水要好很多。”
庄主的话噎的陈昌海和陈昌云无话可说了,来时还想好了,只要陈昌义的遗骨进了祖坟,他们就还是一家人。
如今,人家连祖坟都不要了。
另外一边,玉红在家招收雇工,老管家把报名的人数,一一登记。
陈礼汉也来了,他笑嘻嘻的说:“堂姐,我来帮你家养马吧,我在庄主养过马。”
玉红眉头微皱:“礼汉,你来见工,你爹知道吗?”
陈礼汉摸摸头:“不知道啊,一个月五两银子,谁不想来啊?你留下我,我爹会高兴的。”
玉红没有说话,对老管家说:“先记下他的名字。”
陈昌海很是奸诈狡猾,他这个儿子,倒是傻憨憨的,不知道真的心无城府,还是装的,玉红不敢轻易用他。
不大一会儿,来了一位秀气的女孩,她怯怯的说:“陈玉娇,15岁,我能干杂活。”
玉红愣了一下,她也是玉字辈的?
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女孩抿着嘴,艰难的说:“陈昌云。”
玉红冷笑一声,好家伙,都推着儿女想进我陈府呢。
玉红冷淡的对老管家说:“先记下吧。”
玉娇行了礼,眼中噙着泪水走了。后面跟上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大方的说:“东家小姐,我叫陈炳文,今年十岁,我什么都可以做,买菜养马,打杂跑脚,扫地擦门窗,你们留下我吧,我只要三两银子。”
玉红微微一笑:“你这小胳膊的,有十岁?我看最多八九岁吧?”
陈炳文急了:“东家小姐,您问老管家,他知道我的,真的十岁了,只是长得瘦小而已。”
玉红“哦”了一声,问:“在家吃不饱?”
老管家笑呵呵的说:“现如今,安泰民安,只要勤劳,没有吃不饱的。这孩子喜欢读书,白天;劳动,晚上看书,累的嘛。”
玉红惊了:“你识字?”
陈炳文点点头:“是啊,只上过两年私塾,认字不多,记记账是没有问题的。”
玉红点点头,对老管家说:“陈炳文,收下吧。”
陈炳文高兴的行了一个大礼:“谢谢东家小姐,我一定认真干活。”
玉红也笑起来,这个孩子,就像行走的火堆,给人感觉是热乎乎的。
一个个看下来,留下来的只有五个人,除了陈炳文,一个中年男子套车的,一个年轻的男子是干重活的,还有两个中年婆子是做饭的。
玉红想要找个贴身的丫鬟跟着自己,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家,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今天来见工的小姑娘也有,玉红需要听听老管家的建议。
整理好名单,玉红问老管家:“陈礼汉和陈玉娇你怎么看?”
老管家呵呵笑:“看来小姐心中,还是有亲情啊。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么多报名的,又何必在意他们两个呢?”
玉红叹息道:“不是他们寒了我的心,我怎会对他们不管不顾?我和弟弟年纪不大,我五岁就离开了陈老庄,本想着回来亲人团聚,谁知他们连杯水都没有倒,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老管家笑笑:“富人争的是金银财宝,穷人争的是一亩三分地。穷了,就没有志气了,别说五亩地,就是一把刨子,一把刀,或者是一捆柴,也能吵上几个时辰。”
玉红不解的说:“可陈老庄的村民,过得也不差啊,有吃有喝,有余粮,庄主对他们也好啊。”
老管家拍拍胸口说:“心穷,没有念过书,心里惦记的就是家里一砖一瓦。不过也怪不了他们,他们除了种地,赚一点粮食,也没有其他收入。一个铜板恨不得分成两半呢。”
玉红不说话了,她懂事以来,就与弟弟生活在廖府,廖府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心中全是家国大义,谁也不会在意几两银子。
老夫人赏赐下人,经常是十几两,或者一件价值几十两的皮草,那新做的棉衣,也是人手一件。
玉红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像廖府一样有大爱,更不应该为了几亩地,连亲侄女侄子都不认。
老管家继续说:“玉娇这孩子,是个女孩,你二叔本就不重视。在家打骂得厉害,用不了两年,找个婆家,就嫁出去了。至于礼汉,那孩子脑子不灵活,只会干活,不然的话,也不会二十多岁了,还没有说亲。
小姐,如果你不想与你大伯叔叔家有瓜葛,这两个孩子就算了。他们是单纯善良的,但是进了府,你大伯二叔想要找事纠葛,也是找得到的。”
玉红点点头:“我再考虑考虑,谢谢管家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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