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的光闪人眼，徐学海直愣愣盯着。
他全身上下被合金圈固定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在决定不用麻药手术后的第四次上手术台了，前三次把其他人都吓傻了，所谓的坚固被徐学海疼痛时的力量给粉碎，不得已换上了特制的合金钢圈。
徐学海真的是完全动不了了，其实他也没想到，随着经历疼痛的次数增加，身体素质也在加强，力量已然超出了认知。
在外面看视频的彭昊焱不由生出“是不是趁此杀了呢”的念头，实在是越是了解徐学海越是感受到失控的恐惧。
不打麻药开颅还是有前提条件的。
徐学海选择了在发病时动手术，总是要疼的，还不如在剧烈的头痛下开颅。
一群人等待着，等待发病。
终于，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徐学海身体骤然紧绷，焊死的手术台、钢圈承受着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强大力量。
疼痛而不能挣扎，无疑会让人更加的难受。
徐学海面容扭曲狰狞。
众人都松了口气。
不容易啊，真的太不容易了，终于控制住他了。
罗鸿志摸了摸手术台，感受到平稳，问道：“可以开始了吧？”
牛承福点点头：“开始吧，尽量快。”
罗鸿志拿起电刀，深吸口气，朝着画线切割下去，然后……
“天啊，怎么会这样？”
没人回答。
手术室内寂静。
彭昊焱喃喃骂出脏话：“*****，搞屎啊！”
徐学海强忍着疼，“怎么了？”划了一下就不动了，什么意思。
罗鸿志怔怔道：“你不知道？”
徐学海：“我知道个屁。”
罗鸿志望向牛承福，牛承福摘下口罩：“结束手术。”
徐学海怒吼：“为什么？”
牛承福：“你的复原能力太强了，这边刀子刚过去，后面伤口就愈合了，骨头的愈合能力也很快，肉眼可见，徐学海……我们现在打不开你的头骨。”
……
……
“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彭昊焱摔碎了整套昂贵的茶杯，眼中跳动着惊骇，却也闪着更加激动的光，“罗教授，他以前的恢复能力也是这么便态的吗？”
罗鸿志使劲摇头：“以前他的伤复原的比普通人要快一点，只是快一点，还在普通范围，哪有这么便态，不然点滴的针头都得长在肉里。”
彭昊焱看牛承福，牛承福额头皱纹都挤成了沟壑，“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
彭昊焱：“真特么可笑，敢情就算他躺着不动，我们也是拿他毫无办法。”
这几天彭昊焱说的脏话超过了一辈子说的脏话。
罗鸿志小心看了彭昊焱一眼，犹疑道：“会不会……每一次的疼痛都是一次进化？”
彭昊焱全身一颤，心头一阵恶寒。
牛承福捋了捋白发，轻咳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想岔了，似乎在想着怎么杀死他，没那个必要，以他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等发病频次抵达到十五次，超异常放电现象将连续不断的持续，大脑也将一直承受强电流超负荷刺激，他承受不了的，会疯掉，甚至在疯掉之前大脑很可能就会死亡，所以没必要想着去杀他，也没必要担心他的存在，都没必要。”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腰骨，笑道：“事情都是双面的，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既然开不了颅，我们就把重心放在观察和数据收集上，为后面的人体实验做准备。”
罗鸿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不开颅岂不是自己就没用了？情急之下电光一闪：“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彭昊焱目光瞬间落过来，“你有办法？”
罗鸿志：“做一个向内收缩的环形刀，既能同时开口，刃面嵌在肉和骨头里又能阻隔伤口合拢，这样的话他复原能力再强也没什么用。”
彭昊焱大喜，不过没笑容很快消失，向内收缩的环形刀咋一听很有道理，实际上根本就特么不可能造出来，因为无法解决整体刀收缩环面缩小的问题。
见彭昊焱脸色变化，罗鸿志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不过他此时的脑子很灵光，忙道：“一圈电刀呢？或者……对了，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一边割一边在后面塞阻隔物，这不就成了？”
彭昊焱哈哈大笑，拍着罗鸿志的肩膀道：“盛名不虚，不愧是脑科的大拿。”
罗鸿志：“哪里哪里。”脸上难以掩饰的得意。
牛承福：“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三人在商量之际，头痛再次袭击徐学海，而在这时他接到了幽虫的电话。
“什么事？”
徐学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但是很难，低沉的声音仍带着颤音，然而幽虫没有听出来，因为她也正处在一个怪异的心境里。
“有、有件事要告诉你。”幽虫在犹豫，“你那边还好吧？”
徐学海抱着头，“我还好，什么事？如果不急的话过会我打给你。”
幽虫显然没有挂断电话的打算，“是……和夜半秋有关的。”
听到“夜半秋”三字，徐学海头痛似乎减轻几分。
“怎么回事，快说。”
幽虫立马竹筒倒豆子都抖落出来。
徐学海听完都不知道头疼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到铜定之前，徐学海让老黄帮着夜半月找学校，老黄很快找了所离翌旦大学校很近的一所小学，用钱将夜半月塞了进去，为了让夜半秋安心，老黄还专门买了套房子安顿姐妹俩，并让幽虫也住了进去，方便照顾夜半月。
时日不长，幽虫就和夜半月混成了无话不聊的好姐妹，幽虫很喜欢这样的时光，包装傻胖子进入娱乐圈的事也放缓了。
长时间和夜半月接触，幽虫忽然发现夜半月聊小时候的事时有时候前后矛盾，比如有时候说父母出外打工，经常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有时候又说小时候父母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和姐姐讲故事；有时候说小时候总受别人欺负没有人管，她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别的小朋友的哥哥姐姐就会跑来打她，有时候又说小时候受欺负时姐姐总会站出来拦在身前……
就好像夜半月脑子里有两套小时候的生活经历，起先幽虫不太在意，后来听出不对来了，留了心，每次聊天录了音，两个月下来录音文件三十多个，重复一听，幽虫心就慌了，怕夜半月脑子出问题。
后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连夜半月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说着说着眼中流露出迷茫，幽虫都不敢再和夜半月聊小时候的事情了。
幽虫找到夜半秋，将事情说了一遍，问夜半秋夜半月头是不是被撞过，有没有检查过头，不说还好，一说幽虫被吓到了，夜半秋听着听着就犯了头痛，疼痛过后眼中迷茫之色更浓。
那个时候幽虫就想告诉徐学海，老黄担心影响徐学海治疗，便让幽虫放一放。
后面的发展更令幽虫傻眼，并且生出浓烈的恐惧。
夜半秋和夜半月相互间言语渐少，直到有一天夜半月突然大叫：“你不是我姐姐。”
夜半秋也喃喃说：“我没有妹妹。”
两人同时头疼，幽虫照顾两人忙得焦头烂额，一个不留神，夜半秋不知道为什么从窗户跳了出去。
老黄买的房子是八楼啊，幽虫吓傻了，等她回神想跑到窗边看一眼时，夜半秋从窗户处飘了回来，没事人一样，抓着幽虫双肩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夜半月情况不太一样，大哭道：“我没有姐姐，我真的没有姐姐。”
这就让幽虫害怕了，大脑一片混乱。
夜半秋流泪道：“我要见徐学海，我想他，我要见他，要见他，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幽虫说完也哭了，“你能不能回来一下，半秋不停跳楼又飘回来，我好害怕。”
徐学海：“别怕，让老黄也过去，先把她们情绪安慰下来，等我回来，我立即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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