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的洪流，沿着陡峭的峡谷侧壁，势不可挡地席卷而下。
张大彪一马当先，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头下山的棕熊，丝毫看不出之前受过伤的样子。他没有选择相对平缓的路径，而是直接从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上纵身跃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已经喷出了愤怒的火舌。
“给老子死来！”
他嘶吼着，根本不进行精细瞄准，只是用一道道火鞭，抽打着那些从呆滞中惊醒，试图举枪反抗的鬼子。子弹打在车辆的铁皮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更将几名刚刚站起的日军士兵拦腰扫断，血浆和内脏泼洒了一地。
在他的身后，战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漫过了谷底的一切。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更像是一场对垂死野兽的围猎。
经历了炮火炼狱的日本兵，早已失去了任何成建制的抵抗能力。他们的武器，大多在刚才的爆炸中损毁或遗失；
他们的意志，早已被那从天而降的钢铁暴雨彻底碾碎。许多人甚至还处在失聪和脑震荡的眩晕中，面对冲到眼前的中国士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空洞而绝望的眼神，迎接刺刀捅入胸膛的冰冷。
一名日本军曹下意识地拔出刺刀，嘶吼着“天皇陛下板载”，向着一名年轻的八路军战士冲去。
然而，他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步伐踉踉跄跄，气势早已不存。年轻的战士甚至没有开枪，只是冷静地侧身，用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将手中三棱军刺的整个前半段都没入了他的腹部。军曹的吼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咯咯的血沫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对手，缓缓地跪倒下去。
这样的场景，在峡谷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周卫国没有像张大彪那样冲在最前面，他端着冲锋枪，冷静地跟在第二梯队，如同一名经验丰富的猎手，用精准的短点射，一个个点掉那些试图躲在残骸后面放冷枪的敌人。他的眼睛在战场上飞速扫视，大脑在急速运转，不断地用手势指挥着身边的小队，清理着每一个可能的抵抗死角。
“二组，清理那辆卡车！”
“三组，侧翼包抄，别让一个鬼子爬上山！”
他的命令简洁而有效，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战场。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名躺在地上的日本军官身上。那人身穿佐官军服，腿上插着一根传动轴，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在他的身旁，是一把掉落的、做工精良的指挥刀。
正是坂本龙一。
周卫国对身边的战士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会意，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
此时，坂本龙一也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的中国军官，对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没有胜利的狂喜，也没有嗜血的残忍，只有一种看透了生死的淡漠。
坂本龙一惨然一笑，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们……很强。我的联队……败在你手里，不冤。”
周卫国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坂本龙一那条被钉住的腿，又看了看他那张因失血和绝望而惨白的脸。
“能否……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坂本龙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恳求，“用我的刀。”
他指向身边那把武士刀。对于一名武士而言，战败后切腹自尽，是维护最后尊严的方式。
周卫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张大彪已经解决了战斗，提着还在冒烟的机枪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体面？狗日的侵略者，也配跟老子讲体面？老子们被你们杀死的弟兄，那些被你们屠戮的百姓，谁给他们体面了？”
说着，他就要举起枪托砸下去。
“大彪！”周卫国伸手拦住了他。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指挥刀。“锵”的一声，长刀出鞘，刀身在夕阳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确实是一把好刀。
坂本龙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然而，周卫国并没有将刀递给他。他只是用手帕，仔细地擦拭了一下刀身，然后，在坂本龙一惊愕的注视下，反手将刀插回了刀鞘，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你的刀，不错。从现在起，它是我的战利品了。”周卫国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平静地说道，“至于你，不配死在你的刀下。你和你的士兵，更不配得到任何体面。你们唯一有资格得到的，就是子弹。”
说完，他不再看坂本龙一那张瞬间变得灰败的脸，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勃朗宁手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喧嚣过后逐渐沉寂的峡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周卫国收起手枪，对着身后的战士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打扫战场！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罐头药品，全部带走！清点战果，准备撤离！”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虎跳峡染成了一片凝固的血色。八路军战士们开始默默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娴熟地从日军尸体上解下弹药盒和干粮袋，将一箱箱战利品搬运出来。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庆祝。这场惨烈而辉煌的胜利，是用敌人的尸山血海铸就的，也是对无数牺牲同胞的告慰。
高地之上，李云龙举着望远镜，将谷底的一切尽收眼底。当他看到周卫国最后的那一枪时，嘴角咧开了一个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娘的……”他放下望远镜，狠狠地一挥拳头，“这才叫打仗！过瘾！传我命令，告诉全团，这次缴获的牛肉罐头，给老子敞开了吃！今天晚上，咱们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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