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行军打仗打的是什么？
除了人和士气之外，可不就是粮草和军饷了？
李仲寅动手的时机刚巧不巧，正好是在秋收时节。
如此违反常理，固然打了抚玉国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与此同时，离州也毫无准备。
好在风雷城那边的形势已经稳定下来。
虽说白羽军几乎被打光了，两万人马已经不足五千，但是更加骁勇善战的大漠狼骑军却并未元气大伤。
尤其是在青鳞军马不停蹄的支援下，风雷城现在的兵力还是超过了两万。
相较之下，抚玉国接连损失惨重，已经深知离州兵甲的强悍之处。
玄甲军和幽冥军总共六万兵力尚且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反正已经错失了收复风雷城的最好时机，想来抚玉国哪怕有心要一次卷土冲天，也必然会慎之又慎。
所以风雷城那边短时间内会陷入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可是个难得的缓冲机会，叶世离自然要以秋收为重。
叶宗明深以为然道：“为父明日就下令，若是抢收有功，可适当减免赋税。”
叶世离想了想，说道：“最好派一些正值的心腹之人前往各个城池，若是有阳奉阴违中饱私囊者，务必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前世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有些事情自然感同身受。
毫不夸张的说，很多政策都是好的，但是从上到下一级一级落实下来，就完全变了样子。
人情和贪腐，永远是庙堂之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沉疴。
就好像只要有阳光，影子就必然存在。
以前或许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只要不太过分，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正值离州和抚玉国开战的关键时刻，任何事情都不能有丝毫大意。
粮草之事和民心息息相关。
离州王府若是在此时失了民心，仗还怎么打？
反之，唯有巩固民心，才能同仇敌忾。
叶宗明点头道：“乱世当用重典，这点道理，爹还是懂的。”
叶世离拿回酒杯一饮而尽。
乱世？
仔细想想，这个多事之秋可不就是乱世将起？
叶世离放下酒杯，说道：“儿臣打算再炼制几枚水镜符。”
“其中的两枚，一个给李仲寅，一个给程方圆。”
“父王以为如何？”
李仲寅如今孤悬在外，不免让人担心。
如果有水镜符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起码离州王府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至于程方圆，叶世离这次能够从蛮族之地逃出生天，那位潜伏在王庭多年的离州谍首功不可没。
既然忠心耿耿无需怀疑，有些事情就可以交给他去办了。
虽说蛮族之地损失了拓跋普贤和鹘擒察两位军神，却依然兵强马壮。
此时若是发兵怀阳关，而且离州又和朝廷撕破了脸，就会陷入三线作战的绝对劣势。
好在主和派的尼亚孜和阿依古丽重新拿到了王庭内的话语权。
以此为掣肘，不仅怀阳关那边少了几分危险，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压垮抚玉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水镜符为媒介，离州王府就能时刻掌握蛮族王庭的情况。
程方圆又深得阿依古丽的信任，加上整座离州王府的智囊在背后出谋划策，这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能够影响蛮族之地的外交走向了。
对于叶世离的提议，叶宗明的回答只有八个字。
“多多益善，有备无患。”
叶宗明是带兵出身，深知及时掌握军情的重要性。
事实上在叶世离回到离州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四处暗中搜集所需的原材料。
以目前囤积的数量来看，哪怕水镜符的成功率不能和别的符篆相比，至少也能制作出三五枚的样子。
叶世离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多多益善的道理，但是水镜符却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简单来说，水镜符上面分为主纹路和副纹路。
主纹路算是水镜符的特定标识，每一个都不相同。
而副纹路则是其余水镜符的主纹路。
使用水镜符的时候，只要以气机灌注到特定的副纹路上，就能和对应主纹路的水镜符取得联络。
这就是水镜符能够实现点对点通讯的原理。
然而随着水镜符的增多，也同时意味着需要刻画的纹路就越多。
以叶世离目前的符篆之术，受困于水镜符关键原材料水晶龟的大小，满打满算只能篆刻七个纹路。
再多，就只能另行启用一套新的水镜符了。
他倒是也想解决这个弊端。
可惜时至今日，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叶宗明似乎没看到叶世离的苦瓜脸，忽然话锋一转道：“为父这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叶世离反问道：“一好一坏……还是两个都好或者两个都坏？”
叶宗明似乎是强忍着笑意，说道：“一个不好不坏，一个是好消息。”
叶世离不明所以，撇撇嘴道：“那还是先听不好不坏的吧，好的留着压惊。”
叶宗明收敛了笑容，沉声说道：“就在你回来之前，子午来报，那冒名顶替的紫袍公公和李默玄已经到了离州境内。”
叶世离一脸诧异，脱口而出道：“他们俩疯了？”
如今离州已经和抚玉国开战，这等天大的动静，就算朝廷不知情，走到一半的“林如海”和李默玄肯定得到了消息。
如果说之前的离州王府还念及旧情，那么现在就是明摆着要我行我素了。
而那两人之中，一个是新帝近侍，一个是当朝红人，就不怕有来无回？
“管他们是怎么想的。”
叶宗明寒声道：“李默玄能不动尽量不动他，但是那冒名顶替的紫袍公公必须死！”
如今李默玄拜入当朝首辅元西塘门下，而郭景焕又成了范长亭秘而不宣的门生。
谋士之争说的好听，但是落在叶宗明的眼里，这和狗咬狗没什么区别。
为了保证双方的势均力敌，李默玄回到京城远比死在离州更有价值。
但是冒名顶替的紫袍公公就不一样了。
真的都杀了，还在乎一个假的吗？
以前抽新帝耳光是躲在暗处只有彼此心知肚明。
如今他叶宗明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抽，看看你这位当朝天子能奈我何？
叶世离轻声问道：“那好消息呢？”
叶宗明揶揄道：“陈凝雪今日出关。”
“说来……你们两个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
“今夜要不要干脆生米煮成熟饭？”
没想到父王也有这般不正经的时候。
叶世离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儿臣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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