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肺痨。”南山很快就诊好了。
“不是？”钱大嫂半信半疑，“那他怎么咳个没完？”
“很多病症都会有咳嗽的现象，大嫂不必担心。”南山收回手，钱大嫂眼疾手快抓住她的纤纤玉手便又是一顿擦。
南山哑然失笑，阿夏说得没错，这位大嫂是个好人。即便是确诊了不是什么传染力强的病，她还是怕过了病气给她们。
“大嫂，”南山抽出手，在袖袋中摸出一个药瓶，“今个儿我手上只有这补气的药丸，先给孩子用上，明天我再带着药箱过来。
劳烦大嫂将这布幔拆下来，如今正值春日，须得多晒晒太阳，多通风。”
“哎，好。不过明天不是我当值，曼娘会过来。”钱大嫂说着将药瓶放在床上。
“但我会跟她交代好的。姑娘来便是了。”
“好。”南山点头。
“那姑娘们明天定会过来吧？”钱大嫂一边将布幔扯下来，一边跟南山确认。这些年路过育婴堂，拔刀相助的多，但是还没见过第二天还要回来的。
她只当他们都是路过罢了。
只有眼前这两位，好似家中没事可干，自己也不必营生似的，还回来。
“会的。”
钱大嫂抱着布幔瞪了她一眼：“姑娘可知我育婴堂没钱付你诊金？”
“自是知道的。”
“行。”听到南山肯定的答复，钱大嫂便抱着布幔头也不回地走出小门，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太好了石头哥哥！”阿夏爬到床上抓着石头的手，很是雀跃。
这时她们才见到床上这个少年的真容，一副瘦脱相的样子，脸颊凹陷进去，眼窝很深，眼皮半垂着，嘴角一抹有气无力的笑意。
“石头哥哥，快吃这个！可好吃了！”阿夏从布包里掏出春笋肉包，揪了一小块放进少年的嘴里。
“阿夏乖。”少年一边强颜欢笑，一边艰难地咽下那一小块包子，红了眼。
“阿夏，有水吗？”南山见少年咽得艰难，开口道。
“有，我找钱家嫂嫂要去。”
“好。”
见孩子将肉包放在石头手上便蹦蹦跳跳地走出小门，南山看向他：“你好好吃饭，便会好起来的。”
他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抵抗力弱，风寒侵体所致。
少年点点头，他何曾不知道要吃饱，可是育婴堂那么多弟弟妹妹，他想着能省出一点给他们就省出一点来。没想到这个冬天病倒了。
南山看着少年眼角渗出的晶莹，叹了口气，她又怎能不知道他们生活艰难呢？
“来，先服下一颗。”南山将放在他床头的药瓶拿起来，示意阿春帮着扶起少年，将一粒药送到少年嘴边。
“谢谢姑娘。”少年说着，歪了一下头，避开南山的手，喘着气将药丸接过，塞进自己嘴里。他怕脏了好人的手。
“石头哥哥，水来了。”阿春刚将石头放下，阿夏便端来了水。
“你们还没走？”钱大嫂也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一只手将石头的脑袋抬起来，一只手喂他喝了水。
“快走吧！都什么时辰了，不怕浸猪笼啊！”
阿春“噗”地笑出来，新皇登基以来，哪还有浸猪笼一说。只是女子太晚归家，确实要被长辈训话。
“我们明日再来。”
南山说着，摸了摸阿夏的脑袋，“照顾好哥哥。”
阿夏乖巧地点头。
“钱大嫂，孩子已经服了药，明日我再给他写个方子。”南山握住钱大嫂的手，拍了拍，便招呼阿春一起出门了。
阿夏听得她们明日还来给石头哥哥诊病，高兴得直把她们送到巷子口才折返。
钱大嫂摊开手，刚才那姑娘握住她的手，塞给她了些碎银子。
怔了一会儿，钱大嫂脱口而出：“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以往的贵人都是将施舍的银两捐到官府，再由官府分发下来，怎么可能会信他们这些本来也不富裕的雇工呢？
这俩倒好，直接把银子给她，不怕她直接拿回家给那俩老不死的买酒喝？
真是。
钱大嫂摇摇头，将碎银子揣进兜里，明天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俩脑子不好使的是不是看出了她自己没孩子，拿了钱也只能给这一群没爹没妈的小畜生买食物果腹了？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头脑简单罢了。
钱大嫂转头，见一个半人高的黄泥拱倚靠在石头的床边。
“嘿！说她们傻还真是傻！东西都忘这了！”
“人呢？”钱大嫂朝着回来的阿夏问道。
“走啦。”
“行，那今晚就把这黄泥拱给剁了吧。”
故意留在这里，那就吃了吧。
明天也不好吃了。
看她们那样，也不稀得吃过夜的黄泥拱。
“好！”阿夏拍手应道。
“瞧你这傻样！”钱大嫂用手指戳了戳阿夏的脑袋，提起笋就往小门那边走去。
——
回到市集，南山又去卖笋的摊位买了一株黄泥拱，顺便在包子摊那逗留了一会儿，定了几十个肉包子，才和阿春回府。
晚间，去看过王氏后，南山便去了二姨娘的院子用晚膳，小厨房把黄泥拱切块，放了一些五花肉一起红烧，连婉儿都多吃了不少米饭。
“这个黄泥拱真是鲜美，要不是大小姐买来，妾都忘了这好时节已经到了呢！”二姨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开心道。
“姨娘爱吃的话，回头我去城南时再买点。”南山笑眯眯道。
黄泥拱的生产期不长，就在这农历三月多的十几天，过后，便没有这么好吃的了。
“怎么能让大小姐专门去呢，妾就是那么一说，吃过了尝了鲜便罢了。”二姨娘忙道，她可舍不得让大小姐专门出门买，这成何体统？
“对了，不知道姐姐是否尝了？”二姨娘想起院中的王氏，又摇了摇头，“姐姐缠绵病榻多年，肠胃本就不太好，笋子这类的，向来也不太能吃。”
“姨娘别担心，黄泥拱本身比较嫩，我跟翠嬷嬷说了，切成尽量小的笋末，给母亲也尝尝鲜。”南山宽慰道。
王氏躲在院中多年，但愿这二姨娘的好能填补一下她的心。
“大姐姐去城南了？”婉儿好奇。
“嗯，”南山点头，“去看看果农。”
二姨娘和婉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小姐要支棱起来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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