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
“只有老大给，老二和老三都不用给，”顾老太太低声说道，林立钟耳力好，但还是往前凑了凑。
“这怎么说的 ？”
“老孙说了，她家老大没能给她生个孙子，所以，要给，老二和老三都为老佟家开枝散叶了，就不用给了。”
“我呸！那仨孙女不是她老佟家的血脉啊？”刘老太太生生呸了一口。
“这太不像话了，这佟建平就这么答应了？”卢老太太也是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不答应能咋，难道眼看着他亲妈，嗯嗯。”顾老太太没明说，但是用手横着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其他几个人包括林立钟就都明白了，这是以死相逼。
“啊？我的老天爷啊，这是真的吗？”刘老太太自问也见多识广了，也还是忍不住惊叹，哎哟，这么能折腾哟。
“这，这也太，太。。。。。。。。”卢老太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了，她本来就不怎么骂人的，这次是真想骂了，可是又词穷。
“啧，这还是真是偏心。”林立钟家里一向是重女轻男，她也见识过一些重男轻女的，不过，大家大面上都还是过得去的，真没见过这样婶儿的老太太呢。
“啧啧，咱们这老宫墙根儿底下，啥人没见过呀，唉。”顾老太太显然是见的多了，不过，这么奇葩的，对自家亲儿子的，也是第一次罢了。
“那，您说的那位美娟婶子，能乐意？”
“这不就是说嘛，当初为了这事儿，这美娟和她婆婆差点没成仇人。”
“我当初只以为美娟是受不了她婆婆对几个闺女的态度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唉，现在想想，美娟好像就在那次之后，对老孙的态度不一样了。”卢老太太感慨，本来她还以为只是孙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姚美娟，人家不忍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其他缘故。
“可不是咋滴，打那儿之后啊，这老佟家就是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的，芝麻大的小事儿，也要吵吵，唉，就光美娟和老孙吵吵，她那另外两个儿媳妇哟，人家都不沾边的。”
“这不挨着远吗？又不住到一起，肯定是不知道吧。”
“呸，咋不知道哟，这家的啊，那都可精明了，有一次老二媳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老孙和美娟又吵吵起来了，我看到她家那二儿媳妇，这刚进二进院的连廊，听到声音立马就转身出去了，啧啧，这肯定是知情的啊，就是不想管罢了，这老孙也是个糊涂的，人家美娟家里条件好，之前根本不跟她计较，平时有点啥好吃的，好东西的，都会给老孙准备一份儿，哼，这下可倒好了，啥也没有了。”
“对，这个我也知道，老孙可没少在我跟前炫耀，啧啧，咱们也都是有儿媳妇的人，谁也没跟她似的，”顾老太太撇嘴，要她说呀，这炫耀也要分场合啊，没得整天炫耀，这回岔劈了吧。
“哎哟，成了，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啊，这娘俩啊，就是糊涂账，倒是让孩子受苦了。”卢老太太见林立钟听的还挺认真的，觉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怕啥呀，怎么的，这老孙她敢做，还不兴咱们说啊，我今天还就真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们家的事情，哼，”顾老太太才不在意呢，她本来就是这个性子，泼辣，但是心眼儿正，从来不造谣，不过，也免不了爱念叨别人家的事情。
“好，哈哈，你啊，就知道改不了这个性子，不过，这老孙办事儿是不怎么地道。”刘老太太也不怎么待见孙老太太。
“哼，立钟啊，我跟你说啊，你这年纪小，等以后要找对象了，一定要擦亮眼睛，光对象人好不成，还得看看他家里人怎么样，要是家里人不成啊，千万别动心，要不然是要吃大亏的。”顾老太太性情了，一下子说了很多，“你还别不相信哟，我跟你说，这美娟她家掌柜的，就是老孙的大儿子，那年轻的时候，是仪表堂堂，人品性格在我胡同但当时可是人人夸赞的，唉，你看现在，也不能说建平这孩子不对，但是摊上这么一个妈，一个婆婆的，那日子哟，是真难熬。”
“说起来，这建平的性子，跟老孙是一点也不像啊。”这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
“对呀，我看着模样跟老孙长得也不像呢。”卢老太太也有自己的疑问。
“是不想，老孙说，建平这孩子随她老婆婆，孙子随奶奶，所以，建平这孩子，从小就不招老孙待见，这是后来建平有工作了，才好点，但是好的也有限。”顾老太太撇嘴，她家跟老佟家可是前后脚搬来这边的，六十年的老邻居了，那老太太她还见过的，要不然，她都要怀疑建平是不是老孙亲生的了。
“怪不得呢，我听过佟家那老太太的名声，人不错，就是治家严格，”卢老太太搬过来的晚，她到这胡同的时候，佟家的老太太已经不在了， 但是她周围有亲戚是认识佟家老太太的，所以知道一些情况。
这治家严，也就意味着对儿子媳妇管的严，那老孙对她婆婆估计也不怎么待见，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毕竟那可是旧时代，以孝治家呢，不满也得忍着，当时那句话咋说来着，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啧。
再想想佟建平的年纪和老孙的年纪，估计这头一胎来的也晚，怕是没少遭人念叨。
这解放了，建国了，开始讲究人人平等了，老孙也没了当婆婆的派头，尤其是过去那几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人举报了。
估摸着这老太太心里攒着怨气呢，看老大两口子好欺负，就柿子捡软的捏，欺负起美娟两口子了。
“对，你顾奶奶这话很对，小林啊，你还年轻，父母又不在跟前，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啊。”卢老太太也很赞同顾老太太的观点，要不说两个人能处到一起去呢，三观相近啊。
“哎，我知道呢，我现在是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这些的，我妈每个月都会来信提醒我的。”林立钟赶紧点头答应，她也是很赞同这两位的观点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找个好对象不如找个好婆婆，嗯，不过，她貌似是用不上了，她是真没打算成家的。
“哟，聊的时间不短了，立钟啊，我们就先走了啊，”顾老太太连着喝了好几杯水了，这就有感觉了，她得赶紧去厕所才行。
“也没多久吧，不再聊会儿了？”林立钟还挺乐意听这种拎得清的老太太聊天的，果然北平不愧是北平，这老太太都一样有见识。
“不了，不了，这年纪大了，不耐烦久坐，我也得走了，老刘啊，咱一起吧。”卢老太太也知道顾老太太是咋回事儿了。
“成，那就一起吧。”刘老太太其实不怎么想走，刚才老顾和老卢劝林立钟的时候，她其实是不大赞同的，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觉得是十分有道理的，本来想着这林立钟的条件不错，想给娘家外甥拉个红线来着，只是刚才她们三个聊的投机，刘老太太也没插上话。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毕竟才第一次跟林立钟这小姑娘接触，还是要等等看，不过，就她现在这自身的条件，那是真没的挑，要是脾气性格再好一些，那真是顶顶好的对象了。
顾老太太她们三个出了院门，都直直往公共厕所那儿去了。
“哎哟，小林这孩子也太实在 ，这茶喝的我，现在肚子都开始饿了。”顾老太太摸摸肚子。
“你呀，刚才那点心可没见你少吃。”
“这不是连着喝了好几杯茶嘛，说起来，这孩子是不错，咱们算是第二次见面吧，这就好茶好点心地招待，”顾老太太才不管这些呢，反正实惠她落到自己肚子里了，而且还是人家孩子主动招待的，心意十足呢。
“哈，这小丫头啊，实诚是实诚，怕也是想听听热闹。”刘老太太说道。
“嗐，你这人，人家孩子就是好奇嘛，这又不是啥错儿，再说了，平时咱们在一起扯闲篇儿的时候，你不说的也挺起劲儿嘛，怎么，今天有茶有水的，还矫情上了。”
“我没这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这年纪轻轻的，有点好闲儿了。”刘老太太否认道。
“好了， 谁还没个好奇心了，这丫头虽然喜欢打听事儿，但我看她面相，不是个惹事儿的，估计就昨天没听个全套儿，心里闹腾呢。”卢老太太也觉得挺乐，这丫头就是为了想听八卦，还专门找个借口请她们三个过去，说啥要指点她移栽花木，哈哈，那茶和点心一端上来，她和老顾就把这丫头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嘿嘿，等着吧，以后这种好事儿，还得有，哈哈哈，咱们没事儿啊，就来这边转悠转悠，”
“你这人啊”
“怎么，你不想啊，你不想就不来啊，我顾明娘就喜欢跟这样的小丫头说说话，顺便喝点茶，怎么滴。”
“我是说你还是这么直接，行了，我陪你一起，有这么个小同志过来，突然觉得咱们胡同这日子又要热闹起来了，哈哈。”卢老太太也高兴，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小丫头了。
“就是，咱们胡同好久没来新人了，看来看去，都还是那些人，总算是有些新鲜的了。”顾老太太看向刘老太太，对了，上次那个老张师傅的徒弟我倒是跟人说了两句，你们真打算修整院子不，他们跟街道办的小许认识，咱们也可以直接去问问去。”
顾老太太的办事风格一向是如此，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她人身上，而且，但凡胡同里出现点风吹草动的，她都要想着法儿的，去打听清楚。
就上次，人家那小吴同志，出来倒给废料的功夫，这老太太就跟人攀谈起来，也多亏了她长着一张和善的脸，跟谁搭话，都能说几句。
“成，那回头你喊我一起吧，我看小林那院子改的不错，这布局没怎么动，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院子住着舒服。”卢老太太手头有钱儿，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老刘，你跟小许熟悉，你回头帮我们说一声呗。”顾老太太拿不准刘老太太的意思。
“成，正好，我那几间屋子也想修一修了，这事儿啊交给我吧，我去找小许聊聊。”
“好，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啦。”
“走着，我也该回去了。”
不一会儿，三人小团体就解散了。
把人送走之后，林立钟就回去收拾了，院子没啥好是收拾的了，就是尽快买点花木，把空地赶紧重新填充起来就成。
这些，林立钟的空间里有一部分果木，但是想要栽花树的话，还得找老张师傅打听打听，这方面她是两眼一抹黑，啥消息也没有。
不过，今天这瓜吃的还真是可以，听一赠一，嘿嘿，不错。
真是没想到，极品的婆婆哪里也有。
回到铜线胡同那边，已经是中午了，林立钟热的又是一身汗。
简单吃了一顿，洗漱了一番，她就歇午觉去了。
下午，天儿没那么热了，林立钟才又去了张师傅那里，跟着他跑了几家，总算是把花木给定下来了。
老张师傅很负责，林立钟把钱给他之后，他第二天一早就把花木都弄到三进院子那边去了，等林立钟到的时候，就看到老张师傅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喝水来着。
“您这可比我来的还早呀，张师傅。”
“早点好，这栽树挖树的，就得趁着太阳不毒的时候，越早越好。”
“嗯，也是，这个得听您的。”
“哈哈，成，我保证，这几棵都给你栽活了，哈哈，这玉兰树啊，可好养活了，而且，每年过了正月，就差不多能开花了，那花哟，可漂亮了，先开花，后张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这海棠树，是花树，也能结果呢，”说道车上的花木，老张师傅又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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