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她的确是去过江南、
但，在去江南之前，她要先将赵老三送回靠山村，于是先绕道回了靠山村。
横竖她二月出发，到江南也是三月多，早错过了水稻育苗的时间，也不急。
那时她被人盯上，买了杀手要刺杀她。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大可不怕，可她带着赵老三，得小心再小心，于是在透露出去江南的消息后，她分了两个队。
一队冒充她与赵老三继续往江南方向去，另外一队，也就是她自己所在的那队，则是先回靠山村。
赵村长年纪大了，早年大悲大喜、又生过病。
见着他们回村，太激动了，直接病倒了。
于是她又在靠山村守了赵村长十几天，确定赵村长病愈了，才继续往南方向赶。
等他们到时，都近五月了。
水稻已经长到分蘖期。
她没马上进南城，而是先在附近农家暂停，顺便观察一下水稻长势以及一些田地的问题。
而这些证据，邢冰消都搜集了。
之所以拖着时间，迟迟不将证据公布出来，而是一些地方路太远，太赶，需要时间。
“三月十五日我回到了靠山村，”赵程月看着小男孩，想到为了几百万两银子灭人满门的凶手，气得牙根痒痒。
“不对，你明明……呜……”小男孩摇头。
如果赵程月不是凶手，那灭他家满门的那个凶手是谁？！
“二月的时候，赵爹爹收到靠山村的信，说赵爷爷想三儿子了，于是我们就打算回靠山村，只是……当时有杀手组织接单，有人要买我性命……”
赵程月心情沉重。
如果她当时没有回靠山村，而是直接去南城，是不是小男孩的命运又会有所改变呢？
心里酸酸涩涩的，面对一个被灭了满门的遗孤，她无情表现得冷淡。
“不对，当时我明明瞧见……是你……”小男孩摇头。
赵程月看向一旁的邢冰消。
邢冰消当即就将准备好的人证、物证都拿上来。
人证很多，有靠山村村民，也有赵程月回靠山村时路上见着她的人。
主要是赵程月太好看了，哪怕过了一年多，他们依旧印象深刻。
“小的是……”
证人跪到邢尚书面前，举起三根手指指头发誓，开始说着他所见，并且保证，可以用他的性命保证所说的真实。
随着一个个人证站出来，加上那些证物，指控赵程月的六大要案中，仅次军情的最大的案子，陈家灭门惨案，也有些立不住。
“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被收买了？！”
邢尚书胸口剧烈起伏，不甘心。
“我要行刑！若大刑之下，他们依旧能坚持所言，才可信！”邢尚书脑子快炸了，开始出荤招了。
被带出来的二十名证人吓得脸色苍白。
赵程月皱眉，心里涌起火气。
对证人行刑，这是哪国的律法？！
靠山村的李大装第一个站出来，说：“我愿意证明我所言为真！”
赵程月急了，李大装这跳出来的速度太快了。
“若做证人，做真话，要被行刑，以后谁还敢做证？！”赵程月自木墩子上一跃而下，冲向李大装面前，护住人。
台下离得近的，离得远的，此时压力没听清赵程月说什么，视线恍惚的跟着赵程月的身影移动。
太漂亮了！
赵程月跳下那一瞬，衣袂翻飞，如仙子飞落凡间，如燕子飞落，姿态优美轻灵。
太后皱眉，她倒要看看邢尚书还能出怎样的荤招！
“你心虚了？”邢尚书以为抓到机会了，激动得当即大声说。
“若你能查出他做伪证，照本朝律法，你要将他流放千里，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可你怎么证明他做伪证？！只是凭你一句空口白话？！还是你说的要先给证人一顿刑罚？！”
赵程月愤怒的瞪着邢尚书，大声质问。
“我要问邢尚书大人，可还记得《正心篇》？”
“立德之本，莫尚乎正心。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左右正，左右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国家正，国家正而后天下正！”
邢尚书脸色铁青，所有为官之人，都必学，可此，当着近二十万人面，又被人劈头盖脸的如此说，他又怎么难不难看？！
“试问邢尚书，你今日所为，心可正否？！”
赵程月死死盯着邢尚书不放，问：“若照你这样的审案法，谁还敢站出来为无辜之人作证？！”
“莫不是邢尚书大人在刑部尚书之位待久了，忘了这一段的后几句？！”
“故天下不正，修之国家，国家不正，修之朝延，朝延不正，修之左右，左右不正，修之身；身不正，修之心。”
赵程月大声问：“你身正否？！”
邢尚书心口剧烈起伏着，愤怒得眼圈泛红。
他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拿《正心篇》质问了！
“你身不正，不修心，在其位不谋其职，因私忘公，公私混淆，公私不分！假公济私，假借公事报私人恩怨，你又有何脸继续坐在刑部尚书之位，主审天下纵多大案要案？！”
“你胡说！你闭嘴！闭嘴！本官要你闭嘴！”
邢尚书身体猛地抽搐，站起来，激动的对着赵程月大声喝斥。
他被赵程月慷慨激昂的话说得心绪大乱。
只这一会儿，激动的邢尚书双眼布满了血丝。
“你们要打证人板子，难道不是因为证人所证词不顺你言？！”赵程月嘲讽。
邢尚书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打颤。
赵程月说的那些话，看似没什么，其实都说对了，说尽了邢尚书的内心不愿意展示出来的阴暗。
“本官只是威吓一番，毕竟那是靠山村之人，本官……也是在其位罢了，”邢尚书自己都发现了，他说这句话时底气不足，磕巴了。
“邢尚书大人英明，”赵程月嘴角勾了勾，走回大木墩子之上，她说这话，说是夸奖，不如说是嘲讽。
“你可能公正审案了？！”太后看向邢尚书。
其实现在围在广场上的近二十万人已经有些糊涂了。
邢尚书是邢冰消大人的父亲，邢冰消是赵程月的未婚夫君，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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