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山水牢在地下好几层，非负责守卫刑山的仓雷门弟子只听过这地方，从未踏入半步。
关颜带着师兄师姐们和风尧、林若烟、段从宇一起，根据水牢四周的地形，很快找到一处不易发觉的地方，开挖地道。
段从宇是单土灵根，破开地面后便提着灵剑在前面开路，风尧和关颜断后。
为免被发觉，关颜在洞口设置了隔音阵和防御阵，地道成型后才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知挖了多久，段从宇停下来，回头跟身边的南野说，“挖到水牢的石壁了，柳道友那边还没等到许师姐。”
关颜弄的这个传音器十分好用，只要还在青梨山，不管距离多远都能听到所有人的声音。
“贸然破开石壁会打草惊蛇，得想办法探查一下石壁后面是什么地方。”南野捏了下眉心，暗自运转摩诃辨意诀。
段从宇见他眉头紧锁，以为他的修为太虚神识无法穿透石壁，安慰似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外放神识。
“别外放神识。”南野觉察到他的意图，及时出声，“水牢是整个仓雷门的重中之重，护卫的修为不会低于化神境。”
破心诀领悟到第九层，即便对手的修为比自己高，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段从宇才金丹境，神识外放很容易被发现。
“是我大意了。”段从宇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
他确实有些冒失，没想到这一层。像南野这样鲜少下山历练，大部分时间都在玄云宗炼药的医修，心思竟如此缜密，他委实吃惊。
“小心驶得万年船。”南野笑了下，凝神将摩诃辨意诀运转到极致，认真探查石壁后的情形。
少顷，他抬了下眼皮，问宋寒雪，“如何？”
石壁后方是一间空了的牢房，水牢还在下几层，这一层的护卫都在通道那边，不会往这边靠近。
“很安全。”宋寒雪冲他点头，“可以过去。”
南野应了声，拍拍段从宇的肩膀转头跟其他人说，“石壁后面是一间空的牢房，听动静，位置应该是地牢二层，通道那边有四个化神境护卫。”
“化神境的护卫会外放神识，有点动静就会惊动对方。”风尧敛眉，坚毅的面容染上不明显的凌厉。
声东击西不行。
刑山水牢是仓雷门的重地，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守卫都不能擅自行动必须守住水牢。
“我有个法宝，估计能用。”林若烟打开储物戒，取出一盏金色的小灯，迟疑开口，“这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礼，窥月。”
“是那个只要点亮，就能穿墙破盾的窥月吗？”段从宇的眼神亮起来，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听我爹说，百年前的华棠遗府秘境出了三件五阶神器，其中一件就是窥月。”
没想到这件神器，竟然在擎天宗小师妹手里。
有了窥月他们无需破坏石壁就能进入水牢，救走里面的妖修。
“这件法宝确实出自华棠遗府秘境。”林若烟骄傲抬高下巴，“谁进去探查，我来点灯？”
这件法宝是她九岁的生辰礼，平时没有要用到的地方，是以一直丢在储物戒里吃灰。
“我进去。”关颜稍稍拔高声调，笑道，“我有赤火焰云雀。”
众人：这种时候就不要炫耀了吧？
赤火焰云雀的攻击力大家都领教过，有它们在，关颜进去被发现也不会有危险。
能把这么恐怖的妖兽收服，她不安全就没人安全了。
“行，就你去。”林若烟也觉得她去最保险。
六只赤火焰云雀能把整个地牢给掀了。
窥月被注入灵力，灯芯缓缓亮起，在石壁上投下淡淡的门型轮廓。
关颜踏入灯光的范围，石壁无声无息开了口子，允许她通过。
进入地牢，她又往身上的贴了两张无息符一张隐身符，不疾不徐走出牢房，往走道的方向靠近。
鲲鹏趴在她肩膀上，黑漆漆的鸟眼来回转，“好多妖修。”
除了妖修，水牢内似乎还有一样东西在镇压着什么，感觉不大好。
“整个大陆的妖修都在这。”关颜传音回它，“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水牢里不止有妖修。”
好像还有一股被封印压制的强大的力量，充满了绝望和死寂。
“有，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鲲鹏缩进她的领子里，讷讷出声，“有点冷，还有点让人沉重难过的绝望。”
就像是临死前挣扎，让人无力透顶。
“一会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关颜抬手摸了它一下，耐心等着许师姐和那位小师妹的到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柳星洲传音过来，“许师姐到门口了，关颜你注意安全。”
“我在通道这边，不会有事。”关颜传音回他一句，又往前挪了挪。
从上一层传来的交谈声，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又等了一会，一名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色法衣，带着上山后遇到的那位小师妹出现。
关颜无声无息跟进去，一层一层往下走。
那种绝望死寂的气息，越往下越浓烈，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下到最后一层，许师姐忽然笑了声，嗓音里满是嘲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很不错吧。”
关颜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发出声音，双眼不受控制睁大，眼眶发涩。
上千个妖修被困在法阵里，每一个妖修身边，都有一个取血的器皿接住滴答往下淌的血。
她心里清楚化形的妖修不是人，他们或许是植物或许是动物，可眼前惨无人道的一幕，依然让她赶到肝颤。
弱肉强食！
她对修真界的美好印象崩了，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尤其小命还被人盯上。
“别怕，你看看法阵下面是什么。”鲲鹏传音打断她的思绪，“这么多妖修不可能是一个一个抓来的，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吸引过来。”
关颜用力闭了闭眼，往法阵下面看去。
这个法阵不止四阶，复杂程度远超在嵊山秘境时，菡玉前辈布下的那些。
“这是锻妖阵，五阶法阵，颜颜你还没领悟到。”菡玉真君也有点惊奇，“锻妖阵顾名思义，是妖修化形之前淬炼筋脉的法阵，如今却用来囚禁他们，奇怪。”
“不吃灵智果的妖修怎么开灵智。”关颜愕然发问，“是像顿悟那样忽然开了，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淬炼筋脉法阵成了牢笼，说明这些妖修确实是被吸引过来，至少大部分是。
他们留下来不走看着不像是反抗不了，而是舍不得法阵底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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