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不远处，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于梦言深吸一口气，透过银框眼镜的镜片，她看见张天明那漆黑的眼睛。
于梦言精神有些恍惚，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每走一步就像走在棉花上无力。她脸色和唇色都发白，眉眼如墨清晰可见，宛若得了重症的患者。
两人擦肩而过时，张天明突然开口：“前几天她去医院检查脑子，确诊精神病，整天胡言乱语。”
于梦言脚步顿了顿，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开口说道：“看出来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微微侧目，瞥到张天明的头上有一处伤痕，眼镜也是崭新的。她不敢再看下去，来了力气一样快步离开了。
出了探视区域，于梦言看见肖玲也在看守所。
肖玲短发齐耳，橙色的囚服很大，里面的身体单薄得厉害。
于梦言捏了捏眉心，这会儿她也头疼起来，她相信了林教授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警察问：“她不是早就自首坐牢了吗？怎么还在看守所？”
警察回话：“今天出来认具尸体，这不要回去了么。”
“认尸体？”于梦言诧异了一下。
“昨天在河边打捞起一具尸体，膨胀得看不清脸，没人认领，费了一阵功夫才确定尸体是她的父亲，让她出来认一认。”
“这么说，她父亲死了？”于梦言想起昨天关小周和她说的新闻，那具尸体居然是肖玲的父亲。
“是的。”警察离开了。
于梦言叹了口气，肖玲也算是个可怜人。
“赵梦伊！”肖玲看到了于梦言，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脸上挂着泪痕显然是刚才大哭了一场。
肖玲对着身边的女警撒了个谎：“她是我朋友，我有事想和她说说。”
想到她父亲死了，女警同情她，就同意了，“快一点！”
肖玲跑到于梦言面前，一双眼睛通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戴着手铐撑着地，足足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红肿起来。
“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
于梦言吓得后退几步，“你先起来吧。”
“求求你帮帮我，求你！”她已经泣不成声，声泪俱下的去央求于梦言。
“你先说什么忙吧，你这样我也不能随便答应你啊。”
肖玲擦干净泪水，从地上起来，开口说道：“我想你帮我调查害我父亲的凶手！”
“你不应该找警察吗？”
“不，他们说我父亲喝醉酒失足落水，我了解他，他喝醉了就会找到一个地方躺着，怎么会去河边闲逛，我都背着他回了好多次家了，他从来没有去过河边，又怎么会失足跌落河流，还有，他脸上的伤，他自己磕磕绊绊会伤成那样吗？”
肖玲骤然落泪，哽咽道：“你知道吗，我过去看他，他都不成人样了，如果不是他穿着他仅有的那两件衣服，和小腿上的疤，我都认不出那是我爸，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人，我都——都认不出了。”
于梦言听着她的话，感到一阵心酸。
肖玲上前一步握住于梦言的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帮帮我，你身边不是有那个谁吗，他那么厉害，帮帮我，求求你！”
肖玲说着说着又下跪了，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这背后的势力她斗不过，只能无奈去求于梦言。
“你还是先起来吧，我会帮你上诉的。”于梦言有气无力的说着，她觉得脑容量有些不够了，她虚着眼皮，就一个病美人的模样。
“谢谢你，谢谢……”肖玲再次站起来，回到女警身边：“我说完了。”
“走吧。”
于梦言跟随一路来到了门口，肖玲上警车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于梦言，眼神中充满了乞求。
那是她父亲啊，就算她再怎么讨厌父亲，可终究是她父亲，是她唯一的至亲。
警车去往了监狱，沈桀也来到了于梦言身边。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沈桀牵起她冰凉的手，想给她温暖。
于梦言把刚才的事情言简意赅告诉了他。
“所以她父亲三天前死了，这几天这里都在下雨，估计也很难找出什么证据来。”沈桀说。
“嗯……啊切！”于梦言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喷嚏。
外面的顾朝杏和许青又双叒叕吵了起来。
“以前我看你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不知道你这人嘴巴这么欠揍呢！”顾朝杏撸起柚子准备干架的姿态。
许青反驳：“我看你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怎么也这么脾气暴躁啊。”
“哎哟呵！许青，你找打是吧，别以为你是我哥的秘书我就不敢打你。”
“别仗着你是沈总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知道我是沈总的秘书，还不叫我许秘书！”
顾朝杏气笑了，“许秘书？呸！四眼怪，四眼怪！”
关小周：“……”她后悔过来旁听了，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现在因为一个称呼也能吵起来。
于梦言看到又在斗嘴的两人，不禁笑了笑，“他们俩关系挺好。”
“许青是我大学同学，他性格其实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冷静，用网络用语来形容的话，有点像——搞笑男。”沈桀说。
“看出来了，没想到许管家居然也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我还以为他是国内毕业的。”
“他是海外留学生，意外当了我秘书，他毕业后就过来担任予言集团的总裁一职了。”
“哦哦。”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这边，顾朝杏躲到关小周后面，还不忘嘲讽：“眼镜男，四眼怪！”
关小周挣脱顾朝杏的魔爪，逃难来到于梦言跟前：“救命啊，这两个人疯了！”
“确实有点吵哈！”于梦言此时想要清净的环境。
沈桀看她犯困，冲打闹的两人说了声：“聒噪得很，闭嘴。”
顾朝杏和许青立马噤了声，世界恢复安静。
耳根子清净下来，于梦言感觉脑袋都清醒了不少，她看向许青，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年少时在学校的时候，没几个同学会戴眼镜，但凡有一个人戴了，新奇之下也衍生出各种外号。
比如，四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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