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别枝清清嗓子，在店铺内开始留音。
她怎么说都觉得怪尴尬的，遂最后只留下一句“大家好，我是天备军一队总队长”。
她安心地把留音石放在宋知醉说的地方，与姬朝衣离开了天城。
从各个城中传过去算是最快的，能与隔壁的城市连接。
天城与玄城就连接在一起，因此秦别枝可以很快就冲入玄城。
对比天城，玄城要显得冷清许多。
她和姬朝衣直奔秦府。
她们来回时间并不久，秦天桥看到秦别枝时颇为欣喜。
“吱吱儿你回来了！”他向后一探，问：“夫人呢？吱吱儿不是去找她的吗？”
秦别枝突然有些哑然。
秦天桥的目光很是殷切。
她应该毫无波澜地宣告白琳的逝去，但看着秦天桥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叔叔。”姬朝衣主动道，“在我说接下来的话之前，希望您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秦天桥不解地看向姬朝衣，“朝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叔。”姬朝衣平静地道。
秦天桥无奈，姬朝衣给他的感觉总是很成熟稳重，还有种淡淡的压迫。
他其实是有点怵她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秦天桥开始给自己做思想准备，“你说吧。”
“白伯母去世了。”姬朝衣道。
秦天桥本来还带着有些憨憨的笑，在听到她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呆住了，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就黯淡下来，勉强地试图再勾起嘴角，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难看。
但他做不到。
最终只有他哽咽的声音。
一个长辈，在后辈面前毫无形象地落泪。
秦别枝和姬朝衣都不忍再看。
秦天桥和白琳已经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彼此的存在。
但某一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这种习惯结束了。
因为有一方要走了，你再也不会找到她。
你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承受下半生，再也见不到她。
人世间总是上演着生离死别，有的来得突然，有的做足准备。
“不、不可能……”秦天桥的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虽然身子弱，但一直有好好调养，最好的药材我都给她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姬朝衣急切地问：“是不是有人害了她？朝衣，你告诉叔叔！”
他激动得嘴皮子都在颤抖，每个字都抖得没声。
“是封家。”秦别枝吸口气，缓缓道。
“封家？”秦天桥顿在原地。
秦天桥一直以为封家是对他们好的人。
帮他们找药材，还找顶尖的医修医治白琳，怎么会害她呢？
他想不明白。
“父亲，封家是有所图的。”秦别枝轻声道，“这个世界没有凭空出现的善意，一个人无故对你好，一定是你有他所需要的东西，这是利益，不是帮助。”
“我知道。”
好半晌，秦天桥才开口。
秦别枝看向他，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好多岁，整个人都疲惫下来。
“可是又能怎么办……阿琳她受了那么多苦，我却找不到可以救她的办法。”
他闭上眼，“秦家是封家一手扶持起来的。”
“我和白琳都算不上富贵人家，没有什么势力，很多事都做不到。”
“不论是我还是她，我们对未出生的孩子都感到茫然，若非如此，当时的白琳不会那么偏激。”
秦别枝与姬朝衣都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秦天桥继续讲述。
“封家是主动找上我们的……当时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封野！”
“居然是他？”秦别枝低喃。
“阿琳似乎与他认识，所以我才放心地与封家接触。”秦天桥叹气道，“现在想想，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好算盘吧。”
“唉，算了算了，不说了。”秦天桥摆摆手，“可以把阿琳交给我吗？”
姬朝衣颔首。
秦天桥接替里姬朝衣的小空间，转身离去。
“封家，果然一个都不能留下。”
待秦天桥走远，秦别枝的眼神愈发冷淡。
秦别枝与姬朝衣在玄城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为了白琳的丧葬。
白琳的丧事没有大操大办，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有府上的家仆与秦别枝，姬藤、姬家夫人与姬朝衣才知晓。
三日后。
灵堂中，姬藤与姬家夫人后一步抵达。
姬藤看着老友憔悴的脸摇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抚。
姬家夫人名为杨倩，肤白貌美，性子温和。
不过秦别枝的记忆里没有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娘。”姬朝衣开口喊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倩有些不安地问，“琳琳她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她看向秦别枝平淡的脸，又挡着嘴抱歉地道：“对不起，别枝，我不是故意的。”
秦别枝不甚在意地笑道：“杨伯母说这话就生疏了，您只是担心母亲罢了。”
“哎？啊……是呢。”杨倩有些不知所措。
秦别枝偏过头，没有再回话的准备。
杨倩求助地看向姬朝衣。
姬朝衣耸肩，摊手表示她也没办法。
秦别枝自己知道怎么对人。
灵堂最深处摆放着白琳的遗照，秦天桥趴在棺材上悲痛欲绝，姬藤也难免露出哀伤的神情。
杨倩站在棺材前抹着眼泪，啜泣地道：“琳琳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好难过，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当好姐妹的吗？”
她字句真切，不似作假。
秦别枝收回目光，站在较远的地方望着灵堂里的一切。
姬朝衣走到她的身边问：“在想什么？”
她瞥了姬朝衣一眼，摇头道：“不能告诉你。”
闻言，姬朝衣便没有再问。
秦别枝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葬礼，即使心态有所变化却也保持平静。
她的视线从棺材的身上转到杨倩身上，双眸微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打听一下秦家与姬家是如何成为世交的。
杨倩那句话是无意的？她可不信。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白衣，又看向姬朝衣。
姬朝衣今日换下往日的鲜艳红色后，白衣倒也衬她，更添几分清冷。
啧，是真好看。
秦别枝想着想着又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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