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洛面无表情看着中央战场轻飘飘的金色法斯玛小姐，思维久违地陷入卡顿。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回忆了下，本体进入感悟状态后过了二十七秒，携带肥胖法斯玛小姐的未知八阶助理突然闯入战场，释放了一道未知技能。
零点零零一秒后，维兹都余下的木属性旋涡受魔法影响，钻出一只黏糊糊的恶心漆黑大脑。
零点零零八秒，漆黑大脑说出一句恶意满满的“恩赐”：“赐予汝等，绝对真理。”
零点零一二秒，邓布罗多暴毙。
零点零一三秒，塔库玛暴毙。
零点零一四秒，拉尼、约拿躯体扭曲，徒留灵魂逃窜。
零点零二二秒，拉米赛、影子受到轻微影响，防御魔法无端反噬。
零点零二三秒，漆黑大脑突然收敛恶意，似乎察觉到什么，居然朝出现时的木属性旋涡钻回去。
零点零二四秒，漆黑大脑被一罐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星空罐子装起来。
零点零二五秒，漆黑大脑消失了，只剩下空罐子。
零点零三五秒，紫洛在寻找。
零点零四五秒，未知的八阶助理突然坍缩成一本漆黑的素皮书。
零点零五秒，新的星空罐子将黑皮书装起来。
零点零五一秒，黑皮书消失了。
零点零五二秒，八千里外的虚空处，数以亿计的星空罐子突兀出现，在距离黑皮书消失最远的罐子内，黑色影子一闪而过。
零点零五三秒，战场空间九成虚空被罐子占据。
零点零五四秒，战场空间重新变得空荡荡，黑皮书不知所踪。
零点一秒，紫洛在寻找。
零点三秒，一只散发金色光辉的法斯玛小姐突然挤进视野，不知何时出现，亦不知使用何种手段出现。
零点三零一秒，战场空间化作纯黑色，同一时刻，灵魂网络内艾伊菲的印记断了。
零点三零二秒，战场空间改为浩瀚星空，除了未知的那名八阶助理，所有被黑暗淹没的参战助理一脸茫然重新出现。
零点三零三秒，紫洛失去了一切感知手段，触感消失最迟，大概慢了万分之一秒。
零点四五秒，紫洛所有感知恢复，此时战场回归正常，一本不得不用“粘稠”来形容的黑皮书在一个罐子装着，而罐子被金色法斯玛小姐随意抱在怀里。
零点四六秒，金色法斯玛小姐从虚空拽出一只肥胖臃肿的法斯玛小姐，正是未知八阶助理带来的那只。
零点四七秒，金色法斯玛小姐疯狂甩动臃肿的法斯玛小姐，一团团泡泡般的雾气被吐了出来，而后纷纷散作某种满怀恶意的波动四窜而逃。
零点四八秒，所有恶意波动被肃清一空，臃肿的法斯玛小姐也变回正常形态，只是脸色还带着奇怪的苦青色，好像吃到了难吃的东西一样。
零点五秒，紫洛终于解读出未知八阶助理当时吟唱的咒语了。
“‘致盘踞至高智慧深渊之下的伟大，您渴求绝对真理的信徒甘愿放弃可怜而虚诞的无用知识，承受禁忌带来的永恒颤栗，以谦卑虔诚的跪姿祈求伟大的吾主复苏吧！让被遗忘的绝对真理重现您亿万万信徒脑中，化作引导万事万物跪拜真理的智慧之书，为世界带来真理的福音！’”
长达百多位拗口的吟唱咒语在高速吟唱和叠加吟唱的技巧下只听出“反刍”两个重叠音节。
不过这不是重点。
紫洛努力让自己思维跟上事情发展，那名八阶助理是谁？他带来的臃肿法斯玛小姐是什么情况？大图书馆知道真相吗？祂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这次维兹都讨伐是否是一次交锋？而结果又是什么呢？
“讨伐结束。”
平淡的声音从每一位助理心底响起，也一并惊动了他们陷入呆滞的思维，即使强如八阶助理，此刻思维也被各种惊疑所塞满。
但没人出声，默默看着金色的法斯玛小姐离去后，才纷纷消失身形，交流一事不着急，现在更重要的是猛增十多倍的法神气息，谁也不知道法神气息什么时候会消失，他们得尽快进入感悟状态。
一秒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战场空间重新分裂成藏书空间，所有空间被封锁，只许出不许进，一直流窜在各个观战空间的“感悟窃贼”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直接撞在坚固的空间封锁上显露出身形。
不过他们异常谨慎，紫洛只看得出那是一支五人小团体，看体型像是三个人类、一个鸦身人和一个地精，不出半秒，他们再度隐匿起来，不知所踪。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尖叫——
“啊！！！金法斯玛居然出现了！！法斯玛小姐已经五千年没见过她们了！小小洛分身，我们太幸运了！哇啊啊！！！”
紫洛表面无动于衷，内心被勾起一丝好奇，难道大图书馆内的法斯玛也分成不同等级？
已知主意识最强，地位最高，普通的幽灵法斯玛小姐则最常见，地位应该最低，那金法斯玛小姐又处在什么层次呢？
在“全躯体掌控”的辅助下，紫洛能看清十万分之一秒内发生的事情，可饶是如此，刚才她的思维被某种力量强制固定为零点零零一秒间隔，才会出现眼前一花，情景便翻天覆地变化的异常情况。
由此可见，金法斯玛掌握的力量远比普通法斯玛小姐可怕得多得多！
“法斯玛小姐，金法斯玛很稀有？”
“当然啦！不过小小洛分身不可以打探哦，金法斯玛不喜欢被探究呢，哇，今天居然能看到金法斯玛，幸运的法斯玛小姐一定要睡个好觉，不知道会做什么美梦呢，嘿嘿……”
紫洛默然，她突然很想研究法斯玛了，有金法斯玛，那是不是还有银法斯玛、彩钻法斯玛之类的呢？
费了好大得劲才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为了避免因自己冲动导致本体被赶出大图书馆，紫洛生硬地转移话题：
“法斯玛小姐，刚才是什么意思？大图书馆内怎么会有智慧大君的力量？”
似乎是感知到紫洛语气中的凝重，法斯玛小姐收起美梦幻想，从身后掏出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框戴上，一本正经说道：
“因为本来就有啊，要是没有阿斯莫德斯的力量，聪明的法斯玛小姐怎么抓住它的小辫子呢，放心吧，小小洛，一切都在既定命运结局内！”
她拍拍小胸脯，露出一副十分可靠的表情，只是紫洛眼神里只有“你在逗我”的意思。
“法斯玛小姐，这不好笑，我需要考虑这里的知识是否有被污染的可能性。”
“哎呀，小小洛怎么能不相信可靠的法斯玛小姐呢，这是大大滴不对哦~”
“盯……”
法斯玛小姐两颊鼓鼓，从紫洛的帽尖脱离飘到她面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哼哼道：
“维兹都是法神拦截阿斯莫德斯遗漏的目光所化，天然就含有恶魔的力量，只不过比例太低，大图书馆顺手就净化掉了，‘不可原谅’的维兹都带有它的力量有什么很奇怪吗！法斯玛小姐要不高兴了！！”
紫洛自动忽略了话语中无关紧要的部分，这个解释她信了六分，自从揣摩出维兹都背后的渊源后，她多少有这方面的猜想。
如腐败大君和生命女神一般，法神与智慧大君也是两个对头，祂们力量碰撞后遗留的存在同时拥有两种力量并不奇怪——可以类比暗夜精灵，所以紫洛接着询问道：
“法斯玛小姐，我需要知道祂的力量会泄露的理由。”
“啊？这个啊，啊咧？法斯玛小姐还以为小小洛知道了呢，小哈尔都在灵魂网络中和你提及过了。”
和哈尔法师有关系……
紫洛双眼微眯，她不关心法斯玛小姐怎么截取本体在灵魂网络的信息流——在神明级存在的眼中，这大概和开透视没什么两样——最近本体和哈尔法师交流过的也只有“诛邪计划”一件事。
也就是说大图书馆故意逼出智慧大君隐藏在维兹都内的一丝力量，借此来完成“诛邪计划”，如果是真的，那智慧大君抹杀两名助理后突然窜逃回去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
祂大概也明白了，这次维兹都讨伐根本就是针对祂的一场局！
法斯玛小姐这时还在嘟囔：
“喂养那一点点堕落真理成长到诞生出它的一丁点神格力量可是花费了法斯玛小姐非常非常非常多的维兹都呢，偏偏是这片区域的法斯玛小姐负责，真是太亏了！小小洛，我们去收容多一点维兹都好不好呀~”
紫洛轻轻点头，反正这事是本体负责的，跟她没关系。
“法斯玛小姐，我不太了解‘诛邪计划’的具体，能和我说说吗？”
“很简单的啦，就是把恶魔大君在这个位面的影响暂时消除，不过法斯玛小姐只知道阿斯莫德斯的部分，其他恶魔大君就不清楚了呢，所以小小洛再问下去也不知道哦~”
紫洛面无表情转回头，果然，法斯玛小姐还是那么不可靠。
“哼哼！小小洛分身，法斯玛小姐可是知道了哦！”
“抱歉，下次注意。”
随口敷衍一句，紫洛看了眼沉浸在感悟中的洛，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可恶，早知道她申请最后感悟好了！
再看空间屏幕，八阶助理不知所踪，而七阶助理们无一例外建起防御去把握最后的感悟时机，紫洛想了想，也闭上眼睛进入感悟，法神气息如此浓郁，她也不想浪费。
于是只剩下法斯玛小姐们守在助理们身边，没人有时间去询问那名被吞噬的八阶助理。
……
有了紫洛的经验，洛很轻易就接触到法神气息，在意识内，她亲眼看到了缓缓律动的“真理”。
同时，也感受到了它传回的信息。
这是一枚真正没有限制和约束的神文，其凝结直接来源于不知身处何方的法神，视为神明恩赐也不遑多让！
“其他助理也会得到您的恩赐吗？”
——唯辛迪·莫洛多与汝二人。
洛一怔，没想到“真理”神文居然真的会回应她，但不等她多问，神文倏忽展开成一片璀璨星空，无穷彩色光柱横贯天地，包围最中央一尊青年模样的身影。
身影伟岸无边，高不知万万里，星辰与世界环绕祂周身，世间万物真理追逐祂背影，有众生虚影赞颂恢弘祷词，虔诚感恩祂的慷慨，祈求祂的恩赐，歌颂祂撒播智慧与知识！
洛缓缓张大小嘴巴，努力仰起头，却连祂的下巴都看不到，怎么回事？紫洛也没说有这种展开啊！
“法，法神大人？？”
“算，亦不算。”
祂站在洛不远处淡淡回应，看不清脸容，也分不清男女种族——也许神明根本没有种族的概念呢。
洛眨眨眼睛，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尊敬行礼，对方可是开创魔法体系的神明，位格指不定比加勒加还高，她又不是傻子，肯定得礼节足够才行！
祂淡然接受洛的礼节，神性不显，洛的人性尚不足以让祂多加关注，愿意现身，不过是看在她背后的那只猫罢了。
洛行礼起身，内心有点惴惴不安，“不知尊敬的法神大人有什么请示呢？”
祂没回答，但洛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四面八方的目光所注视，让她颇为不自在，好在这种观察片刻后就消失了，祂伸出一根纯金色的漂亮手指，朝虚空一点，一枚不断变化的金色符文出现，缓缓飘向洛。
“种子最终成长如何，取决于汝未来所行。”
随着话音落下，金色符文恰好飘到洛手心上，露出一枚芝麻粒大小的金色三角形种子，周围围绕着奇异辉光，有浓郁得肉眼可见的神力在闪烁。
洛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尽管意识里也没有呼吸的概念，吞吞吐吐迟疑轻声问道：“尊敬的法神大人，这是……”
她感受得到，这枚来自法神之手的种子蕴藏着异常强大的力量与无穷奥秘，只看一眼，她的灵魂几乎要被吸进去，类似的感觉她只在直面真理宝库的时候有过！
“智慧神种。”
祂回答很简短，和洛印象中温和的法神形象有些不同，不过她没太在意，以凡人之身去定论神明本就是无稽之谈，二者之间的差距可是比尘埃和世界还巨大！
“智慧神种……”
洛喃喃自语，意识一阵模糊，那是心神分散的征兆，感觉到自己有回归现实的趋势，洛连忙强行镇静下来，意识这才重新稳固，无意识舔舔粉唇，有种被陨石砸中的强烈兴奋感。
“万分感谢法神大人的恩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种子，让它长出最饱满、最充实的智慧果实！！”
祂对洛激动的感激无动于衷，智慧从不看言辞，而在意结果，平面的、空洞的述论无论如何华丽，也引不起智慧一点关注。
于是祂身形渐渐飘远，缓缓淡化，连同无穷远处无尽高大的伟岸身影也一同虚化。
洛没想到法神这么快离开，情急之下，她脱口问出自己内心一直以来最大的担忧：
“法神大人，您是否和冰神大人一样，终有一日会离开世界？”
“寻找法斯玛，祂知晓一切答案……”
耳边还残留着法神最后的声音，洛回过神，眼前哪有什么伟岸身影，不过一枚缓缓律动的“真理”符文。
不对！
洛低头一看，手心上正安静悬浮着一粒小小的，却蕴含无穷奥秘与力量的微小种子。
“所以祂现身只是把这个送我？”
洛忽然觉得自己面子挺大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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