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守将自然不可能推出二十架床弩,整个丹徒满打满算都没有那么多,他现在能依仗的只有门口大船过不来的那片水域以及营墙居高临下的优势。
果然,当发现对方床弩是自己三倍的时候,守将当机立断发动了攻击。
一瞬之间,数支长矛射向楼船,城墙上万箭齐发。
长枪穿过木板,造成数人死伤,羽箭更是将船体铺满,看起来颇为吓人。
“动手了!”吴班见状大惊,赶忙提醒甘宁,“甘将军,赶紧还击啊!”
谁知甘宁却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行。没想到区区一个丹徒倒是藏龙卧虎,这守将不一般啊。”
“为何啊?”
“吴小弟,别看水军在水上作战,但最有效的杀敌方式只有三种。其一是跳帮击杀船员,其二是潜水凿穿战舰,其三便是火攻烧毁船只。
如今这三招他都没用,就是在告诉我等,他不想打这一仗,想让我看在双方都无可奈何对方的情况下赶紧退去。”
“可是我等也不能干吃亏啊……”
“我甘兴霸是能吃亏的人?”甘宁冷哼一声,下令,“来人,传令楼船,亮出所有床弩,向城墙上射,打上一轮。老子死一个兵,就要他们拿十个赔!”
鼓声随着他的命令陡然变化,楼船一个个窗板被打开,六十支长矛在各船校尉的命令下齐齐射向水寨城头。
一团团血雾在城墙上爆开,长枪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瞬间带走成列的士卒,看得守将内心直抽。
甘宁确实轻易打不进来,但这种火力也不是守将能挑衅的,他本想讨个便宜,没想到却吃了个闷亏。
打?还是不打?
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抛回守将手中,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艘没有行动的巨舰,心中纠结无比。
“娘的!老子就不信你有本事登城!”守将面目狰狞,大声吼道,“给老子放箭!放火箭!来啊!大不了一死,弄沉一艘老子就够本啦!
小的们,打起精神!
只要弄沉一艘,老子升官发财,带你们吃香喝辣!人人都有份!”
霎时间,无数火箭射向楼船,楼船不好移动,只能靠船体硬接。
“哼,这就急了?”甘宁观察这战场上的一切,冷静地下令,“命令楼船归阵,艨艟前出,突袭营门。”
“甘将军,楼船起火了,该如何将其熄灭?”
“不着急,且看着吧。”甘宁不以为意。
就在吴班不明所以之际,他发现楼船上的火箭正在逐渐熄灭,原来楼船早有应对起火的方法。
楼船虽是木制,但表面紧要之处都蒙了一层皮甲,这层皮甲耐火烧,而楼船最上层也早有准备,士卒们拿着一些沾了水的布匹将燃烧之处盖住,很快便扑灭了火势。
再看战场之中,几艘艨艟战舰已然突击道水寨门口不远处,仗着自己船小不会被水下铁链阻拦,士卒们将一坛坛火油丢在营门之上,更有甚者直接与城头士卒对射。
待火油点燃之后,艨艟战舰立即后退归阵,整支舰队停在守军弓弩射程之外,就静静地看着营门燃烧。
“甘将军。”吴班见状大喜,说道,“若能烧毁营门,我军岂不是可攻入营中?”
“烧不毁的。水军营寨不似陆军营寨随时可以迁移。水军营寨建好了便要保持多年,所用木料不仅耐火烧,还极为厚重,在烧毁之前足够那守将想办法扑灭了。”
“啊?那岂不是做了无用之功?”
“非也,非也。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能将营门烧个干净。吴小弟,我要展示的可不是火油,而是他们解决不了的艨艟战舰。”甘宁眼神冰冷,观察着守将的应对之策。
守将应对得当,很快便找来沙石将大火扑灭,而且不出甘宁所料,他确实没有应对艨艟的好对策。
艨艟船快,床弩难以造成杀伤,且船身有生牛皮覆盖,弓弩和火箭对其伤害也有限。
不过他笨人也有笨办法,在双方对峙期间,他从丹徒城中紧急调来了一批巨石,想着实在不行就用陆军守城的方式,等艨艟行至城下拿滚木礌石招呼艨艟。
“哼,应对倒是得当。”甘宁在望远镜中看到水寨城头忙碌的士卒,对守将的对策颇为赞赏。
然而,一旁的吴班却有些急了,问道:“甘将军,接下来该如何?若不一鼓作气杀上去,艨艟战船恐怕就没用了。”
“没用就没用吧。”
若说甘宁对吴懿很是欣赏,那他对吴班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是落了草的水贼出身,本就看重义气,吴班为人豪爽,急他人所急,有古之豪侠之风,两人一见如故。
甘宁拍了拍吴班的肩膀,大笑着说道:“既然丹徒不能打,那我们就走呗。”
“走?”
“是啊,那守将不就是想让我等离开吗?”
“可是……这……这也过于虎头蛇尾,太草率了吧?”
“哈哈哈……吴小弟,我等是走,不是撤。来人,传令!全军向西,我们去江乘。”
“江乘?”吴班一愣,想了想地图,赶忙劝说,“甘将军,甘大哥!不能去江乘啊!若跳过丹徒前往江乘,我等后路岂不是断绝了?将军三思啊……”
“吴小弟,到了此时我也不瞒着你,水军本来就是要进攻江乘,丹徒是刻意留着的。我在丹徒演这一场戏就是为了让他们打我一下,若他们不打我,我该如何用力揍他们?”说完,甘宁沉默片刻,神色变得严肃,说道,“吴小弟,既然我水军动手了,你也要做好准备,不日水军会将你们送到九江。”
吴班依旧明白甘宁的用意,不过听到甘宁的话后沉声说道:“将军放心,我军将士早已准备妥。”
“你准备妥当没用,要我准备妥当才行……”甘宁摆了摆手,解释,“此次山地营出兵五千,再加上各种兽类、粮草补给,一次肯定无法运送完。我们脚下的大船一次最多才能运送千人,这样的船此次我只带了四艘,不可能全部出动,你要做好调度。”
“哈哈……将军放心,只要能将我等放到陆地上就行,山地营从来不需要粮草。”
“不要粮草?你们吃什么?”
“山里有什么,我们吃什么。若山里没有,敌军总是有的。”
“难怪……”甘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理解了王弋为什么会派山地营这支名不见经传的部队前来。
两人返回船舱,甘宁命人捕了些江鲜,和吴班一同饮酒畅谈,直至下午士卒来报称已到江乘,两人才出来查探情况。
拿出望远镜仔细观瞧一阵,甘宁叹道:“这袁显思有些本事啊,才入主扬州多久?水军已然有模有样了。”
一旁吴班也感叹道:“我本以为有如此巨舰,攻破沿江城池易如反掌,没想到啊……”
别看江乘不在出海口,但江乘的水寨比之丹徒可要强上数倍。
丹徒水寨是依靠丹徒城建造,两者相邻,规模并不算大,内里能停靠的船只也极为有限。
江乘的水寨则完全不同,是在江边独立建造,占地极大,甘宁估计水寨中的水港或许连他的旗舰都能停下,结构也以砖石为主,看起来十分坚固,城墙上箭垛林立,边上还建有女墙、堡垒,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打的地方。
甘宁沉思许久,喃喃道:“难怪地图上此处标得如此大,原来丹徒只是第一道防线,拖延时间用的。既然如此……便让本将军看看你能集结起什么样的军队吧!”
说罢,他立即下令:“传令,就在此处下锚。放下所有哨船、赤马、小舟,试探江底防御。”
“将军。”吴班闻言有些疑惑,问道,“为何不趁江乘准备不足之时进攻?如此坚固的城寨,强攻恐怕不易吧?”
“难啊。这么大的水寨,艨艟已无能为力,攻城之时必须要大船靠过去才行。若不知江底防御,大船贸然过去很可能被困在原地成为靶子。先探一探,看看能否将水军给逼出来。”甘宁面容严俊。
也多亏此次带兵来的是甘宁,他对江河之中的水战知根知底,若水军其他将领还真不一定会想这么多,毕竟没人会傻到潜入黄河去设置障碍,大海之中更是想都别想。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士卒在抵近水寨附近发现江底遍布礁石暗流,又有铁索相连,莫说千士巨舰,他们的楼船可能都难以靠近,弓弩的射程根本够不到水寨。
江乘守将也不是蠢货,任凭小船上的人如何叫骂,都置之不理,甚至还有闲心组织守军骂回去。
得知此事后甘宁想了想,收回所有小船,摆出了一副防御态势。
如今天色渐暗,不如先好好休息,反正他不着急,等天亮了再慢慢试探也不迟。
甘宁不着急,守将就更不着急了。
在收到丹徒守将传讯,得知了来龙去脉之后,他一边命人加强防御,一边计划着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给甘宁一个下马威,也让河北水军知道知道,他江东将士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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