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有你们说得如此夸张？后宫姐妹都是皇上选的人，哪里就比本宫差了？”
柳浅浅有意引着话题，众人自然不会让她的话落下。
这段时间的平和，就连孟昭媛也是敢开口说笑几句了，“尤其是镶嵌在衣服里的金线，在阳光底下，金光璀璨，今日天上的云还是不少，等到了祭奠那一日，若是碰上晴空万里的日子，阳光再好一些，想来还能更叫人惊叹。”
柳浅浅莞尔，“那就借孟昭媛吉言了，本宫盼着那一日当真能晴空万里。”
大多都是彼此奉承的话语，偶尔夹杂了两句谦让的词句和惬意的笑声，倒是难得有这样的氛围。
谈笑间，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内务府的李公公期间还来了两三次，同柳浅浅确认祭奠的流程，以及她要做的事情。
柳浅浅听着李公公大篇幅的论调，便是皱起眉头，揉起了额角。
李公公看见了，嘴边的话语也是停了下来，谨小慎微的思索了自己的前几句话，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柳浅浅却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话语当中也是多了些许的疲惫之意，“如今身子重，脑子总是记不得事情，李公公今儿说的，我已是记下大半，只是前头一些细枝末节，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李公公听了，也是放松了一些，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是奴才的不是，长篇大论，惊扰娘娘了，不如……”
柳浅浅的身子亦是侧了一些，闭着的眼眸微微张开，朝李公公看去。
李公公笑眯眯的道，“不如奴才这边说着，娘娘寻个人，将紧要的流程和步骤写下来，若是忘记了，看看写下的字儿，又或者把奴才传来昭和宫，再问奴才，都是可以的。”
柳浅浅眉梢略扬，赞许道，“你倒是机灵，那就这么办吧。”
有了柳浅浅的话，诗语很快寻了一个识字的宫人，取了纸笔就走到前厅，摆开了文房四宝。
诗语还在墨台里倒入了一些清水，好让墨水研开得更快一点。
李公公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候在旁边，就等着柳浅浅发话。
哪知柳浅浅缓缓站起了身，眉头还有些许的紧锁，“既然有人记下了，就烦请公公再从头说一遍吧，本宫今儿有些不适，就先去歇息了。”
走到一半，柳浅浅还微微停下脚步，嘱咐道，“李公公说得慢一些，说得仔细一些，可别有遗漏了，本宫晚些时候，也好拿着宫人记下的，仔细看看，省的秋祭出了岔子。”
李公公听柳浅浅这么说，自然是应了是，“还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事无巨细，一一说来，好让宫人记得全一些，如此，娘娘也看得清楚。”
柳浅浅莞尔，“如此，自然是最好了。”
……
一晃数日，便是到了祭奠那一日的早晨。
各个宫里的主子早早的就起床洗漱，在宫人的伺候下更衣梳妆。
柳浅浅也是早早的起来了，诗忆赶忙上前伺候，等净了脸，要梳妆的时候，柳浅浅却抬了手，摆了两下。
诗忆微微一愣，“主子？”
柳浅浅淡淡的笑着，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
诗忆也是顺着柳浅浅的方向看过去，才几次呼吸的时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别人，正是诗语领着六个昭和宫的婢女走了进来。
六个婢女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那件华贵宫装，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慌乱。
柳浅浅微微一笑，“来了。”
诗语神情严肃，走到柳浅浅跟前，便是屈了膝盖，轻声道，“主子，出事了。”
诗忆看着六个婢女手中的宫装，叹出一口气，还有一声无法抑制的低呼，她赶忙压低了嗓子，生怕被外头的人听了去，“这，主子的宫装怎么成这样了？”
柳浅浅也不恼，“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六个婢女的视线无措的彼此交错，又挪着小巧的步子往前挪了几步。
柳浅浅抬起手，诗忆虽然还处在震惊当中，却还是急忙伸手去扶。
原先绣着金凤的地方，此刻却有些线头的脱落，走得近些，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甜腻的味道。
柳浅浅刚想伸手去摸，却被诗语拦下了，“主子，也不知道上面有些什么污糟的东西，主子还是不碰为好。”
柳浅浅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却还是触到了宫装上面。
指尖划过断裂的绣线，轻轻捏着线头扯了一下，嘴里也是缓缓说着，“无碍的，人只是想让我让出代礼的位置，可不会再做些不好的事情……”
柳浅浅说的含糊，可是其他人却是听懂了。
诗语一想，也是点了点头。
诗忆有些感慨的说道，“不管是谁，她毁了主子的宫装，是想害得主子无法出席祭奠。”
“是啊，在她们看来，若是我出席了今日祭奠，便是做实了皇后的位置，”柳浅浅的话语轻柔，她又是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了损坏的宫装，话语里难免多了些许可惜，“内务府花了大功夫绣的，不知道含了多少宫人的心思，一夜之间，竟成了如此。”
诗语和诗忆双双沉默了下来，虽然她们早就知道柳浅浅不打算出席这次的秋祭，可是当这件雍容的宫装被损坏至此，摆到面前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多了些许羞愤。
尤其是诗语，头一低，便是跪了下去，“奴婢分明日夜守着，却还是叫贼人钻了空子，请主子责罚奴婢看管不利之罪。”
诗语起了头，诗忆也是跟着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
柳浅浅目光轻轻扫过拿着宫装的六人，“你们先下去吧，从哪拿来的，就摆回去，仔细看着，再别叫人碰了。”
六个婢女纷纷屈膝应了是，离开的脚步可比往前的脚步要快上许多。
柳浅浅这才看向两人，“好了，起来吧。”
诗语和诗忆闻声站起身，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自责居多。
柳浅浅却是笑了，“若是我真想看好宫装，就叫流萤去守着了，左右今日的秋祭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们一个个抢着去，我也乐得清闲。”
“可是……”
“好了，”柳浅浅的手臂垂落，衣袖轻轻的晃动了一下，“阿让呢？叫他去慈宁宫，给太后报个信吧，就说，本宫的宫装遭难，今日的祭奠，怕是出席不了了。”
诗忆点了点头，“是。”
柳浅浅莞尔一笑，又是说道，“还有那一日李公公口述的祭奠流程与得注意的地方，那些一并送去慈宁宫，交给太后吧。”
诗忆领了命，转身就走了出去。
柳浅浅转身落座，看了诗语一眼，没有说话，诗语却像是心领神会，立马屈膝应道，“主子宫装遭毁，动了胎气，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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